可眼下這酒樓裡人多眼雜,邊上還站着個不知道是誰但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己若是跟蕭甯煜鬧僵了,不出兩日,滿京都的人都該知曉他得罪了當今太子。
“殿下說笑了。”奚堯用了一點巧勁将自己的手從蕭甯煜的手心裡抽出來,“臣絕無此意。”
蕭甯煜看着奚堯抽開的手倒沒有惱,反而還很給面子地笑了笑,像是真信了奚堯的話一般,“哦?是嗎?那将軍便進來陪孤坐一會兒再走?”
奚堯面色沉沉地盯着蕭甯煜看,并不應答。
蕭甯煜勾了勾唇,“難道将軍急着去見什麼人不成?”
“臣見誰與殿下有何幹系?”奚堯無欲與蕭甯煜再多說,徑直大步往自己訂的雅間走去。
蕭甯煜面色陰郁地咬了咬牙,緊接着就追了上去。
在一旁的賀雲翹因蕭甯煜和奚堯之間莫名的争執和詭異的氣氛完全沒插上話,這會兒見蕭甯煜追上去的情形更是一怔。
恰好她兄長此時從雅間裡走了出來,她便偏頭看向賀雲亭,“哥,淮安王不是回京才沒多久嗎?殿下何時跟淮安王有了來往?”
賀雲翹其實是想問蕭甯煜何時跟淮安王關系這麼好了,但這兩人的關系看起來卻又不像是好,但非要說是敵對,倒也不像。
這關系簡直成謎。
賀雲亭眯眼瞧了瞧蕭甯煜追着奚堯的背影,等到那兩人都進了隔壁的雅間他才緩緩開口,“我對此事也不知曉。”
“砰——”
蕭甯煜才跟着奚堯進了雅間,就被奚堯拎着領子猛地砸到了牆上。
奚堯這麼一砸力氣雖還是略微收着的,但蕭甯煜也還是被砸得後背一麻,背部連成一片劇烈地痛起來。
蕭甯煜還沒從這痛意裡緩過勁來,就聽揪着他領子的那人冷聲道,“蕭甯煜,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我,我可不是任由你玩弄的嬌弱小貓。”
面前的奚堯臉上帶着三分冷、三分厲和四分厭,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蕭甯煜給狠狠甩開一樣,如同甩掉一條讓他惡心生厭的、又髒又瘋的惡犬。
蕭甯煜并不因此生出退卻,反而因此變得更加興奮,更加想要把這人拖到自己的地盤裡鎖住、圈養、撕碎。
他瘋狂地渴望對奚堯施展一場蠻不講理的掠奪,而後在奚堯身上發洩自己所有難以抑制的暴虐。
“奚堯,”蕭甯煜輕輕地笑了一下,“你這下倒真讓孤開始好奇了,到底是何人讓你今日病還未好也要來見。”
方才在捏住奚堯的手腕時,蕭甯煜便感受到了奚堯身上過熱的溫度,再看奚堯明顯算不上好的臉色,不難得知他這是病還沒好全就急着出來了。
況且還這麼急切地想将自己甩掉,什麼人是不能讓自己見到的?
奚堯似是想起了蕭甯煜昨日夜裡給自己塗藥的情形,臉色更是難看一分,“是什麼人都與你無關。”
蕭甯煜微微勾了一下唇,擡手撫上奚堯的臉,而後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颌,冰冷的綠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奚堯,不要試圖惹惱孤。”
奚堯蹙眉,擡起手正準備将蕭甯煜的手拍開,就被蕭甯煜更重地掐住,而後他的頭傾了過來,唇也跟着貼了過來。
比起上一次在床上的撕咬,這一次的相貼更接近于一個吻,盡管仍然是強迫性的,力度卻堪稱輕柔。
但也更因為如此,奚堯掙紮得更劇烈,幾乎要與蕭甯煜厮打起來。
可無論他打得蕭甯煜有多狠,蕭甯煜掐着他下颌的力道都絲毫未減,甚至還惡劣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蕭…!”奚堯用力地踢了蕭甯煜一腳,趁他吃痛時掙了掙,這才終于将自己的下颌從他的鉗制中拯救出來,卻無法阻攔他用另一隻手摟住了自己的腰。
奚堯累極了,頭一陣一陣地發暈。
他本身就還病着,跟蕭甯煜這麼打了一架更是用去了身上一大半的力氣,這會兒再如何不想也隻能任由蕭甯煜摟着。
有人就在這時走進了雅間,喚了一聲,“惟筠。”
蕭甯煜明顯感到自己懷裡的奚堯身子一僵,而後飛快地從他的懷裡出去,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一套動作下來又快又急,這讓蕭甯煜很是不悅地望向了雅間門口處站着的來人。
他倒要看看是誰壞了他的事,又是誰是奚堯今日這般情形也非要來見的。
來人蕭甯煜并非不識,畢竟自己前陣子才見過他的胞弟陸秉文。
這兩人長得有三分像,不像的那七分則是因為這人不僅在外貌的出挑程度上遠勝于陸秉文,那身上領兵作戰過後才會有的将領之風更是有别于陸秉文這在京都嬌養長大的文弱公子哥。
來人是陸家的嫡長子陸秉行,他在五年前與定遠将軍齊連各自領兵十萬鎮守邊東。在陸秉行去往邊東領兵前,他曾是奚凊的副将,後來又任奚堯的副将。
蕭甯煜還記得在調陸秉行前往邊東鎮守時,皇帝曾言,“這陸秉行可是他們奚家兄弟的一隻臂膀,感情深厚不說,配合上更是默契難得。”
臂膀?感情深厚?默契難得?
蕭甯煜輕輕地眯起了眼。
陸秉行尚未換下盔甲,這讓他顯得有些風塵仆仆,卻不減其飒爽英姿。
他此刻略微詫異地看着雅間中那個他沒想過會在這見到、也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太子殿下?”
而後他打量了一下蕭甯煜和奚堯,兩人身上的衣服都稍顯淩亂,面色都不好,而奚堯的唇上還有一個細小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他當下心中就有了決斷,看向蕭甯煜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銳利起來,“你們方才是在打架?”
蕭甯煜草草整了一下衣襟,漫不經心地轉了轉自己右手拇指的玉扳指,唇角微勾,“陸将軍這是何時回京的,孤竟從未聽聞。”
“殿下。”奚堯趁陸秉行開口回答之前,先叫住了蕭甯煜,面色沉沉地望向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逐客之意,“臣要見的人您現在也見到了,不如就先行離開吧。臣與陸将軍還有事要談,而您的友人也還在等您。”
在這不加掩飾的逐客令中,蕭甯煜領會到了更深的一層意思,那便是奚堯對陸秉行的維護。這讓他心中更是不悅到了極點。
“奚将軍這麼急着趕孤走是為何?難不成你與陸将軍要談什麼不可讓孤聽到的事?”蕭甯煜意味深長地笑着望向奚堯,上前一步,貼在他耳際說了一句——
“孤倒是沒想到,原來将軍是準備趕走孤讓你好會情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