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讓奚堯先帶衛顯下山了?
或許奚堯先前說的那句“等回來再說”也隻是推脫之辭,回過味來的蕭甯煜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之後同蕭甯煜下山的一路上,陸秉行見蕭甯煜臉色如此難看,都沒敢同他搭話,還在心中反複思索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觸怒了對方。
就這麼氣了一路,等下山之後蕭甯煜同陸秉行分開後,先是去了趟衛府。
衛顯倒是早被送了回來,奚堯的人卻不見了。
此後接連好幾日,蕭甯煜都尋不見奚堯的身影,連去軍營都隻能得到奚堯有軍務要忙的消息,愣是一面也沒見上。
這麼來來去去吃了好幾回閉門羹,蕭甯煜想也知道是對方故意避着自己,氣得不行又沒處發火,索性遷怒于衛顯,直接冷了人好些日子。
衛顯從前沒少受過蕭甯煜的冷臉,已然是習以為常,并不怎麼當回事,反倒上趕着往東宮跑了好幾回,得了什麼新鮮玩意兒都帶去東宮。
這日他正抱了個紫檀木盒興沖沖跑來,沒怎麼看路,不慎與殿内走出來的賀雲亭撞了個正着。
盒子掉在地上,裡頭碩大一顆的明珠骨碌碌滾了出來,裂開好大一條縫。
看着明珠上那條裂痕,衛顯氣壞了,一擡頭連人臉都沒看清楚便率先發起火來,“你這人怎麼看路的?把我的明珠都給撞壞了!”
賀雲亭皺起了眉,也有幾分不悅,“這不是衛公子你自己沒看路鬧的麼?”
衛顯萬萬沒想到對方還要反駁自己,原本之前就不喜賀雲亭,這下更是爆發出來,冷嗤一聲,“賀公子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你想賴賬不願意賠我這顆明珠不成?”
一顆明珠而已,賀雲亭家底殷實斷不可能賠不起,他隻是不喜衛顯這咄咄逼人的态度,臉色沉得厲害,“衛公子說話未免太難聽了?賀某何時說過不賠?”
他二人就在殿外争執,裡頭的蕭甯煜不會沒聽見,被這兩人吵得頭都痛了,很不耐煩地高聲道,“在外頭吵什麼?要吵滾遠些吵。”
賀雲亭當即閉了嘴,衛顯卻是不怵蕭甯煜的,當下跑進殿内叫蕭甯煜,“殿下您給評評理。若不是撞上了他賀雲亭,我這明珠怎麼會被摔成這樣?這麼大一顆明珠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呢。”
他手裡那顆明珠圓潤明亮,顯然是舶來品,大周少有。
可這東西大周少有不代表賀家沒有,賀家從商,稀罕物件多了去了。
蕭甯煜輕飄飄地收回眼神,“孤當是什麼呢?就這麼個珠子,賀雲亭他府上有的是,你讓他賠你三顆他也是能賠的。”
衛顯瞪大了眼,捏緊了手中的明珠,難以置信地看向邊上的賀雲亭,“三顆啊?”
賀雲亭依附蕭甯煜,素來是蕭甯煜說什麼便是什麼,雖心中并不願意賠衛顯三顆明珠,當下卻也沒反對,“殿下都發話了,賀某自然會賠衛公子三顆明珠。”
他願意賠,衛顯卻不是貪心之人,連忙擺手,“不不不,哪能讓你賠我三顆啊。兩顆,兩顆就好。”
賀雲亭略微意外地看向他,覺得按這人一貫的脾性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哪有見好就收的道理。
衛顯這會兒卻一掃先前的敵對神色,堆了個笑臉,很親熱地叫賀雲亭,“先前是我不懂事,賀家哥哥想來府上不止有明珠吧?可還有什麼别的稀罕玩意兒?我可能上你府上瞧瞧?”
賀雲亭被他這親熱的稱呼弄得渾身不自在,輕咳兩聲。
蕭甯煜看笑了,用手拈了顆手邊碟子裡的蜜果子扔進嘴裡,笑罵,“衛顯,你能不能别那麼勢利?”
“你還說呢。”衛顯一屁股坐下,又絮叨起他在府上爹不疼娘不愛的事來。
蕭甯煜聽得耳朵都起繭了,連忙打斷他,“你今日就帶了這麼顆明珠來?就沒點什麼别的事?”
“有有有!”衛顯一拍腦門想起了自己來東宮的正事,從懷裡掏出塊玉佩來,“差點被我給整忘了,我是來送這個的。”
那塊玉佩色澤潤亮,晶瑩剔透的,還雕了祥雲紋,很是精緻,一看便價值不菲。
蕭甯煜揚唇,“喲,這倒是塊好玉。你哪兒得來的?這是準備送給孤?”
衛顯連忙擺手,“什麼啊,這可不是我的玉,是奚将軍的。”
蕭甯煜怔住,“奚将軍的?”
“是啊。”衛顯應道,“那日不是同你和奚将軍、陸将軍一同去了趟鳳靈山麼?可惜我實在醉得厲害,上吐下瀉的,奚将軍好心将我送回府上,卻不慎将這塊玉落在我府上了。”
“那你還到将軍府去不就可以了麼?怎麼還帶東宮來了?”賀雲亭實在不解衛顯此舉。
衛顯解釋道,“怎麼沒去?我都去上好幾回了,回回都不見奚将軍的人影。這玉貴重我又不好交給下人轉交,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私藏了可不好。”
唔,看來奚堯因着這些日子躲着自己竟是誰都尋不到了。蕭甯煜這麼想着,唇角彎了彎,“那你來找孤做什麼?”
“這不是看殿下同奚将軍熟悉麼?若是殿下去還應是能見着将軍吧?總不能奚将軍連殿下的面子也不給吧?”衛顯覺得自己考慮得很是周到,将那塊玉佩遞到了蕭甯煜面前。
他卻不知他這句話将蕭甯煜給得罪狠了,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眼前那塊玉佩,蕭甯煜接也不是,推也不是。
接下來,他也見不着奚堯;可推掉,不就讓眼前這二人都知道奚堯連自己的面子也不給了?
蕭甯煜隻得接過那塊玉佩,捏在手心,将此事應下來,“那這玉孤便替你去還給奚将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