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呃啊!”奚堯自喉間發出艱澀的痛吟。
……
奚堯在他撤開後,身體頓時卸了力,喘息着以手撐在床沿稍作歇息,隻覺自己命都快了半條。
蕭甯煜自他身後端詳着那出自他自己手筆的、被新傷覆蓋的舊傷,忽而問道,“之前總聽陸将軍喚你惟筠,惟筠,可是你的小字?”
奚堯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眉心微蹙,并不應答。
“惟擒燕雀啖腥血,卻笑鸾皇啄翠筠。”蕭甯煜吟出奚堯名字的出處,“奚惟筠,這天下可有誰知曉你這狼子野心?”
奚堯的身子顯然一僵,渾身的血液都好似頃刻間凝固了。
“将軍好本事,裝得一副淡泊名利、清風高節的模樣,險些要将所有人都騙過去了。”溫熱的舌在那新生出的、還滲着血的傷處舔出一道道水痕,“孤可沒旁人那般好糊弄。”
“今日孤再問将軍一遍,若孤能助将軍達成所求,将軍可願也助孤一番?”蕭甯煜的手往前伸,在奚堯防備之前,先一步将人抓住。
“松開。”奚堯冷冷道,雙目雖已然流露出疲憊,目光卻仍舊冰涼清冽,寒刀一般朝蕭甯煜掃來。
蕭甯煜非但不松,反而掌心上上下下來回摩挲,以唇含住奚堯的耳垂,嘬得那小肉墜水亮亮的。
他見奚堯始終蹙眉咬牙忍耐,這才滿意地徐徐開口,“奚堯,你可知你這叫什麼?”
“假仁假義。”蕭甯煜譏诮般念出這四個字,“不累麼?”
“假仁假義?”奚堯嗤笑一聲,聲色俱厲地道,“這話留着對你父皇說罷!”
蕭甯煜意外地挑挑眉,沒有接茬,就見奚堯胸前劇烈地起伏幾下,而後繼續說下去,字字泣血,擲地有聲。
“蕭甯煜,你來這世上尚且不及二十載。我過去殺過的人,比你從生下到今日以來見過的人都要多。”
“你懂什麼是仁?又懂什麼是義?”
“你生于皇宮、長于京都,縱然幼時受過欺淩,可你見過的苦、知曉的難遠不及邊境一日内所發生之事。你不曾見過伏屍百萬、餓殍遍野,也不曾見過烽火連天、血染沙場。你餓了有禦膳,冷了有暖爐,你随心所欲、有求必得,倒在這說起我假仁假義?”
“我曾見過一匹死了孩子的母馬,費力馱着馬駒的屍骸行了數裡路。那時,我尚且不解它為何要這般。再如何,那馬駒亦不會起死回生。”
說到這,奚堯的眼底生出一抹寒涼郁色,讓人看得心裡生出驚濤駭浪,“可如今,我也在做這般的事。”
“蕭甯煜,你不妨猜猜看,猜猜我的背上負着多少亡魂?又或者,你猜猜他們都是因何而死?”奚堯嘲諷地勾勾唇,“你們帝王家冷情多疑又剛愎自用,需要用你時,就将你捧得比天還要高;不需要時,便将你貶為地下塵、腳底泥!”
“你們皇家、權貴間勾心鬥角與我何幹?與千千萬萬辛苦征戰的将士何幹?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要人為你生、為你死?你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嗎?旁人的就比你們的命要來的下賤、來的卑劣嗎?”
奚堯雙目通紅地瞪着蕭甯煜,像是要一次性發洩出自己積攢了許多年的怨與怒,“隻怕是我以身為石,供你登得高峰,便會被你自高處摔下,落得個粉身碎骨、死無全屍的下場。”
蕭甯煜堪稱平靜地聽完奚堯所言字字句句,而後盯着他,綠眸泛着銳利的精光,“說了這麼多,那你的欲望呢,奚堯?”
奚堯啞然。
那綠眸散發出毒蛇瞧上獵物的眼神,步步緊逼、咬死不放,“是人就會有欲,你沒有嗎?”
奚堯不答。
“你不想要嗎?總是一味地隐忍、壓抑,準備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蕭甯煜低低地發問,聲音沉沉好似某種詭誕的誘哄。
奚堯好似被魇住了一般,身體僵直不動,任由蕭甯煜擺弄。
終于,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飛快地想要阻攔蕭甯煜,可還是遲了一步——
周身的氣力都像是被蕭甯煜攥在了手心裡,而後生生抽離,讓他一時間如同靈魂出竅般,成為了一具光秃秃的軀殼,身體變得輕盈又虛浮。
奚堯低頭,瞧見自己的欲望在蕭甯煜的掌心裡化為一灘水。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掙紮着要擺脫蕭甯煜的桎梏,可身上身下都使不上力,而身體裡剛剛洩出去的東西又被還了回來,肆意抹在他的身上。
“再過五日,便是崔相壽辰。依照往年的慣例,壽辰會宴請百官,崔府上上下下都會以此為重。屆時便可趁此機會潛進書房,興許那會有對将軍有用的東西。”
“若是順利得手,就權當是孤為邀請将軍與孤同盟而送上的第一份禮。”蕭甯煜炙熱的吻接連不斷地落下,落在奚堯的脊背上,吻他的光潔肌膚,亦吻他的陳年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