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奚堯第二回穿女裝已然沒了第一回那般不适,迅速自如地換好衣裳,在梳妝台端坐着讓嬷嬷梳妝。
“好了麼?”半個時辰後,蕭甯煜信步走進來詢問。
嬷嬷對蕭甯煜行禮,“回殿下,就差沒畫眉了。”
蕭甯煜這時正好走至奚堯身後,與銅鏡中的奚堯四目相對,緩緩道,“孤來吧,你下去。”
“這……”嬷嬷看了看蕭甯煜又看了看奚堯,屬實有些放心不過,“殿下會畫眉嗎?可需要老身教殿下如何畫?”
“不用,你下去吧。”蕭甯煜神情冷淡,嬷嬷沒好再多說什麼,退下了。
奚堯其實無所謂妝扮得好看與否,畢竟主要用處是是為遮掩耳目,美醜并不重要,但是當看到蕭甯煜拿起螺子黛那一刻,到底猶疑地開口,“你會嗎?”
“不信孤?”蕭甯煜挑了下眉。
說實話,奚堯真的不信蕭甯煜會畫眉,這未免太匪夷所思,就好像告訴你靠取人性命過活的刺客平日裡樂善好施一樣匪夷所思。
但奚堯心大,在此等小事上向來不怎麼計較,将臉轉過來朝着蕭甯煜,催促道,“那就快些吧。”
蕭甯煜低頭為奚堯細細地描眉,眼神難得的專注,竟讓奚堯有一瞬的愣神。
“好了。”不多時,蕭甯煜就畫完了眉,将螺子黛擱在桌上。
奚堯回過頭去看銅鏡中的自己,畫的是小山眉,眉峰形如小山,比起上回過于柔和的柳葉眉,小山眉更合奚堯的氣質,眉宇間顯出些飒爽的英氣。
沒想到蕭甯煜真的會畫眉,奚堯微微訝異,“你怎的會這個?宮裡難不成還教這個?”
“當然不教。”蕭甯煜勾了勾唇,“是孤的母後教的,她教的時候說讓孤日後給心上人畫眉,原以為此生是用不上了。”
當今皇後?
奚堯對其印象不深,他離京時,蕭甯煜的生母受皇帝冷遇,位分不高,在宮宴上自是見不到的。封後之時,他遠在邊西并未回來,如今回京這般久倒也一次未見過,連他剛回京的那次宮宴也未曾見到。
“聽起來,你母後對你倒是不錯。”奚堯對這位皇後生出了幾分好奇,既好奇其性格,也好奇其面貌,聽說她與蕭甯煜一樣生了雙勾魂攝魄的綠眸,初初來京時,還有風言風語傳其為妖女。
“将軍還沒見過孤的母後吧?”蕭甯煜提起生母神色淡淡的,也不知是何故,“她身體不好,鮮少會出來走動,孤也隻是偶爾會過去請安。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讓将軍與母後見上一面。”
身體不好麼?倒是未曾聽說過當今國母身染惡疾出不得門,或許是有什麼别的緣故?
不過,奚堯皺了下眉,“我見你母後做什麼?”
蕭甯煜多看了奚堯兩眼,發現奚堯臉上的困惑不作僞,當即不悅起來,擡手掐住奚堯的下颌,在他那塗了口脂的紅唇上咬了口宣洩不滿。
奚堯是真服了蕭甯煜這有話不能好好說的脾氣,二話不說就動手動口了,要不是怕耽誤事,他高低得給蕭甯煜來一拳。
嬷嬷再進來時,一下便注意到奚堯淡了的口脂。到底是在宮裡待過的老人,心裡跟明鏡似的,默不作聲地上前給奚堯補上了。
倒是奚堯有些臊得慌,隔着銅鏡用眼神狠狠地剜了蕭甯煜一眼。
中途蕭甯煜被賀雲亭叫走,嬷嬷給奚堯細細妝扮完後,忍不住多言一句,“将軍同殿下的感情可真是好。”
奚堯聽了便蹙眉,“嬷嬷你這什麼眼神,我同他哪來的感情好?”
話音剛落,蕭甯煜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口,奚堯止住了嘴,免得蕭甯煜又出其不意地給他來一下。
總共備了兩輛馬車,賀雲亭與蕭甯煜同乘一輛,奚堯作為侍女與賀雲翹同乘一輛。
蕭甯煜對賀雲亭這個安排很是不滿意,臭着臉不肯上。
賀雲亭沒料到蕭甯煜會為這等小事不悅,面露愁容,苦心勸說,“殿下,不過是去崔府這麼一小段路,您就先與将軍分開一下吧。将軍現在扮作是賀府的侍女,與您同乘一輛馬車多奇怪,勢必會引人注目。”
奚堯哪能想到蕭甯煜會在這節骨眼上犯病,眉心緊蹙,呵斥了一句,“蕭甯煜!”
蕭甯煜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才走上馬車,又不放心地回頭朝奚堯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