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奚将軍,你脖子上那個紅點是什麼?可是被蚊蟲咬了?”衛顯眼睛尖,瞟到奚堯雪白的頸子上有一抹明顯的紅,當即喚出聲,關切地想要叫小厮去為奚堯拿藥膏來。
奚堯正端着杯酒淺酌,忽地聽見這聲,心一緊,身體都僵直不動了,卻又不敢立即伸手去扯領子遮擋。
方才蕭甯煜親他脖子上了?
思緒混亂間,蕭甯煜的聲音飄過來,“是麼?孤瞧瞧。”
而後人也跟着湊近,奚堯略微緊張地一偏頭,與蕭甯煜四目相對,那綠眸眸光溫和,蘊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隻見蕭甯煜幾乎将他半個身子都用身體遮擋了去,叫旁人瞧不清晰,随即伸手在他頸間輕輕一碰,往上扯了扯衣領,遮住那片印着暧昧紅痕的肌膚。
“你看錯了,桃花而已。”蕭甯煜的身體抽離,指尖赫然撚着一瓣桃花。
這山間桃花開得豔,色澤偏紅,貼在皮膚上看錯成蚊蟲叮咬痕迹也是有可能,加上衛顯與奚堯離得遠,一時看錯也正常。
衛顯自然沒懷疑,點點頭,“原來是我看錯了,還以為奚将軍被蚊蟲咬了呢。奚将軍是不知道,這山上的蚊蟲可毒了,真要咬上一口瘙癢疼痛,很是難受。”
他這般熱心關切得到一抹奚堯帶有謝意的笑和一記蕭甯煜不知為何投來的眼刀。
他摸摸腦袋,有些想不明白,跟身側的賀雲亭竊竊私語,“雲亭兄,你說殿下近日這脾氣怎的越發古怪了?”
賀雲亭看着面前這白癡,頗為無語,心道:還真是傻人有傻福,一直這般沒頭沒腦冒冒失失的,換做是别人,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偏生他衛顯還能安安穩穩活到今日。
知曉一切内幕的賀雲亭苦于不能說出口,隻得沉吟道,“我瞧着,殿下與平日并無二緻,興許是你想多了。”
“是嗎?”衛顯想不出個結果,幹脆一筷子夾了個油亮亮的大肉丸子塞進嘴裡,哼哧哼哧嚼着轉開了注意。
酒過三巡,賀雲亭道是時辰已然不早,不如明日再下山回府,今夜便暫居莊中。衆人皆無異議,賀雲亭便命小厮領着幾位去往收拾好的廂房。
閑竹山莊的廂房不算多,幾人的廂房都離得不遠,在同一長廊上。
崔士貞的是長廊第一間,進去之前留了鄭祺在身邊說話。前方的幾人身影漸遠,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奚堯的背影上,那顆之前就在他心中隐隐埋下的種子眼見着就要破土而出。
“你想說什麼?”鄭祺性格急躁,見崔士貞遲遲不語,催促起來。
崔士貞收回目光,淡淡道,“我記得,殿下似乎常去風月樓?”
“啧,我以為你想說什麼呢,就這個?他又沒瞞着誰,不是還約過你麼?”鄭祺一哂,顯然沒當回事。
崔士貞對他笑了下,語氣意味深長,“咱們這位殿下狀似風流,可你我跟他同去風月樓時,可曾見他碰過樓中的哪位姑娘?”
鄭祺聞言眉頭一皺,斟酌道,“興許隻是不想讓你我見到?”
“暗中不是也一直有人盯着麼?沒見到有什麼消息。”崔士貞眼睛裡閃着光,似乎像是将要抓住什麼的欣喜,“若是真風流,可裝不了這麼些年的君子。你說,他是不是……”
“士貞,你是說蕭甯煜那方面有難言之隐?”鄭祺面露驚愕,很快又染上喜色,“這樣一來,他沒有延續皇家子嗣的能力,如何能登高位?”
好似一盆冷水從崔士貞頭頂澆了下來,原本眼底的火光盡數熄滅了,頗有幾分惱怒地瞪了鄭祺一眼,“我何時說他患有隐疾?我不過是說他身邊一直沒有女子近過身,實在古怪。”
鄭祺實在受不了跟他這般打啞謎,幹脆道,“你說他不近女身,這跟說他身患隐疾有什麼區别?”
也是了,一般人大抵也想不到此處。
崔士貞雙眼微眯,緩緩道,“萬一,他有龍陽之好呢?風月樓裡畢竟沒有養小倌。”
鄭祺聽得一怔,随即面露嫌惡,“你此話當真?他若是真有這等癖好,哪能當太子之位!”
“不止如此,我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先前幾人都隔得遠,未能看清奚堯脖子上的痕迹,但崔士貞一直注意着他二人,自是見到蕭甯煜不止從那脖頸間取下了一瓣桃花,還将那領口往上扯了扯。
既然隻是桃花,何需遮擋?
若事實真如他所想的那般,他崔家前日所受屈辱皆可奉還,還能将此二人都一舉拉下,京郊統領也好,太子之位也好,他們想要誰坐上去便能讓誰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