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人敢輕視他,宛如小山般的身軀,好似雨夜屠夫。
你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個專門看守在後門,長居在廚房的,看起來比十幾個‘獵犬’加起來還要可怕的屠夫。
這是在你計劃裡的意外。一個十分嚴重的意外。
在他身後的廚房裡,零碎的散落着各種人類的肢體。頭顱、胸腔、腹部、大腿……你甚至還看到了半截插在爐竈裡,還在被火苗吞噬的小臂。
看見你走進領地的怪物想要動手,卻被趕來的‘獵犬們’接二連三撲上來牽制住了行動。
他們已經損失了一個珍貴的‘祭品’,不能再損失第二個了。
血肉被火架着烤發出滋滋的香氣,白骨卻被熏得好像鍋底的碳灰……‘柴薪’,原來是這個意思。
明明背靠着數不盡的大山,爐竈裡卻用人血白骨做的柴火,這樣強烈的現實沖擊刺痛着你的視線。
可是你還是睜大了雙眼尋找着……在不被察覺的角落裡,你找到了身首異處的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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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
怎麼辦……?
小白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關回房間裡的了。
她隻記得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裡滿地的鮮血和殘肢後,自己的腦子就好像炸開了一般瞬間當機,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沒過幾分鐘寨子裡的人就追上了你們,阻止了想要進到廚房裡的秋姐,也阻止了那個肉山一樣的男人……一陣兵荒馬亂。
你們又被關到了一個新房間,門外看守的‘獵犬’起碼多了一倍不止。照常的一日三餐,照常的枕頭被褥,照常的金色搖鈴……好像除了死去的婷婷,并沒有什麼改變。
難道死掉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嗎?不然為什麼整個寨子都按部就班的籌備慶典呢?不然為什麼秋姐還是神色如常的找人要來了新的古文書籍呢?
看着冷漠的翻着那些書的秋姐,小白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最初的時候是因為她這般沉着冷靜的淡漠才讓小白認為她強大又可靠;可是發生了這些事情後她也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小白隻覺得可怖。
明明一天前你們還是相約着要攜手離開的隊友,小白還記得婷婷自告奮勇的說讓自己來的模樣。
‘一直以來都是秋姐姐和白姐姐在為了我們的逃離做努力,我卻幫不上什麼忙……至少這樣的小事讓我來做吧。我的身形最小,如果說三個人裡面最有可能偷偷離開大家的實現的話,也隻會是我了。’
小白還記得婷婷說這番話時候的模樣,腼腆而又勇敢,稚氣未脫的臉上因為害羞而泛紅。
‘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我也想為了大家做點什麼……我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她這麼聽話又可愛,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話,或許也會是這樣吧。
哪怕婷婷隻是一個見過幾面的室友,哪怕落不下一滴眼淚……也不該是這番模樣吧?
你看着縮在角落裡哭成一團的小白,暗暗歎了口氣。你還真的沒有安慰人的經驗,更别說是安慰一個詭異世界的NPC。
在詭異副本最不缺的就是流血和死亡,見過了太多生死離别,被系統的保護機制洗練了太多次的情感,你的心也早就麻木了。
麻木得忘記了眼淚的滋味。
之前的書籍已經燒掉了一批,這次送來的裡面摻雜了一些報紙和雜志一類的娛樂文件湊數。
你拿起一份舊報紙,過時的排版和設計證明了它的年代久遠。長年的風化讓紙張脆弱不堪,上邊印刷的墨迹卻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平假名中間夾雜着類似繁體華文的文字讓你翻譯的有些吃力,或蒙或猜的理解,雖然并不能讓你完全看懂其意,但是你還是注意到了這份陳舊的報紙上面,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刊登了一則尋人啟事。
[行方不明者を捜す……行方不明になった時は白裝束をしていた……今月3件目の行方不明事件で、現在行方不明者は発見されておらず、社會人はこのような行方不明事件を「神隠し」と呼んでいる。]
泛黃模糊的紙張也無法掩蓋他俊美的容顔,原來被時間優待的并不隻有墨水的痕迹,還有那張和失蹤前一般無二的臉龐。
他果然也是被抓進來的人之一。
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又經曆了什麼呢?是這裡磨滅人性的階級規則和無法改變的現狀讓他也屈服了嗎?
你的内心好像被什麼揪作了一團,鈍疼的厲害。好半天才将那抹情緒揮開,餘下一點酸澀落在心頭。
“不要哭了,塵埃還沒有落定。如果我們死在這裡,婷婷的犧牲才是真的白費了。”
你不會哭的,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你的胸膛裡隻會生出恨意。對遊戲,對副本,對祂的恨意,滔天的恨意會支撐你往前走。
往前走,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