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到餍足,他們開始商議轉換陣地。
金希澈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當然是要回去睡覺了,多寶貴的睡眠時間。”
顧亦纾擺明了不信,在椅子上癱了一小坨凸起,她雙臂交叉,貓貓祟祟地八卦:“哥這樣說,可信度真的很低啊,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早睡覺,是不是想瞞着我們偷偷去夜店吃漂亮姐姐的魚餅啊?”
“呀!你這丫頭瞎說什麼呢?!去夜店就去,我幹嘛瞞着你們啊?!”金希澈炸毛,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口出狂言的某人,恨不得跨越飯桌揉秃她寶貝的腦袋毛。
“好嘛好嘛,睡覺就睡覺。”女孩兒故作的無辜臉極具欺騙性,金希澈被打敗似的偏開了頭,她追問道:“鐘铉哥呢?”
金鐘铉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我……可能回工作室。”
“艾——古,哥也太勤奮了叭……”
“司機nim呢?”她又拍拍吳世勳身下椅子的扶手。
他姿态更輕松地往後靠,像找到舒适姿勢的動物一樣蹭了蹭,長腿往前伸了一寸暗忖道:“先把你送回去,再回宿舍。”
金希澈聞言插話:“世勳兼職司機真是辛苦了啊——”
顧亦纾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精選時刻丢失看眼色這一求生技能的金希澈還越說越火熱,“尤其這個司機nim不僅自己免費,他的櫻桃也是免費的。”
這麼聽,總感覺他踩了兩個人,還恰好是兩個不姓金的。
顧亦纾忍無可忍,輕嗤笑一聲,波光流轉間便是顧影自憐:“原來哥六月接我上下學是要收費的啊,哥說個數給我吧,之後我們兩人就兩清了……”
成功踩中地雷的某人終于意識回歸,開始虛張聲勢起來:“欸!說什麼啊,這話聽着和絕交一樣……”
“是啊。”她吐吐舌頭,表示沒在怕的,“哥不是這個意思嗎?”
他頂頂後槽牙:“喂喂!一頓飯兩個絕交,我也太慘了吧……”
“所以,哥六月時說的話都是假的吧……我真的太傷心了。”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
演員的素養讓她幾乎瞬間就代入滿格狀态,那雙秋水眸凝着水色,像看渣男一樣對着他泫然欲泣。
他舉雙手投降:“嗨嗨,哥錯了,哥說得可是真的。世勳,你說是吧?我們給纾纾小公主當免費的司機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美差。”
金鐘铉&吳世勳:果然他們這哥也不出所望地沒出息到哪去。
“不然,我們就去梨泰院或者明洞那邊逛逛?”金希澈面上正經一回提議道,“我記得宰範他們好像在那裡有演出。”
“也可以。”吳世勳表示都行,“隻是有點過于熱鬧了?”
“纾纾有什麼計劃嗎?”妹妹這副表現就意味着她之後肯定有動作,金鐘铉自然問道。
“原本……是想着去漢江來着,要休息一下,看看景色這樣。”她痛快地全盤托出,“AXD的三位歐尼去了泰國的音樂節,Stacy也去了越南錄制《新西遊記》。”
“家裡沒有人在,所以……不想早點回去。”含了光的琉璃瞳盛滿了漫不經心,纖長的睫羽垂落下來,看着與平常别無二般,在場的他們還是從中洞悉到了那小小的脆弱,與小孩子一樣黏糊糊的在意。
金希澈回過神,頓悟似的反應:“漢江啊——我也好久沒有去了,這種休息方式和睡覺的效果一樣好,我也去好了。”
“莫呀?”顧亦纾無奈笑笑,“沒有要你們陪我啊。”
她輕揚着尾音,“你們去看演出也好啊。”
要說這樣的個人休息方式,她常常選擇自己一個人度過,這類便是很适合自己療愈。要說和成員還有朋友們在一起,減壓放松的方式更是簡單,隻需聊天見面就好。
金希澈那顆心瞬間柔軟下來道:“是正好要你今晚陪哥去漢江啊,要是沒有你陪,哥平常再想去,自己一個人都懶得去。”
平常暴躁的大貓傲嬌地把毛絨絨的下巴遞到女孩兒手上,用溫熱的皮毛來慰藉小姑娘。
“而且世勳說得對,那邊确實有點吵。”
“是熱鬧啊,哥。”吳世勳微颔首,語氣也是附和金希澈的意思。
“都一樣啦!”
“那我一起吧。”金鐘铉往正擺了擺面前餐碟的位置,含笑道。
見顧亦纾的視線看過來,吳世勳輕飄飄道:“那我肯定不能缺席了。”
“是啊,是啊,世勳可是開車過來的,話說哥什麼時候能坐你開的車啊?”
“那就今晚吧。”她鼻尖莫名一酸,連帶着眼眶也好似蒙上了一層水汽,深深吸了口氣回應道。
幾人結伴離開,由高價司機顧亦纾小姐一路開到了漢江邊,臨下車,顧亦纾還操心地給幾人噴了味道不大的驅蚊水。
金希澈還沒準備好,迎面就挨了一頓噴,整個人都懵了:“給你自己噴就好了,我們幾個裡屬你最招蚊子喜歡了,肉嫩血甜。”
顧亦纾極易招蚊子的程度甚至是遠近聞名的程度。據說,這孩子小的時候就招,一咬就是一大片紅色,現在長大了這個體質有所改善,但也不多,就是紅印的區域減少了一些,是到了秋末朋友圈裡唯一一個遭此毒害的。
練習生時期一次不小心被咬了眼皮,第二天小姑娘眼睛腫得睜都睜不開。從此,公司的工作人員每逢夏初,直至秋末,一路為顧亦纾的防蚊要事做各種齊全的準備——蚊香,驅蚊水,蚊帳,再不濟還有眼罩。
天知道到了現在,她睡到一半兒,眼罩仍然會不由自主地飛出去,戴不住一點TT。
她挑挑眉,好言“相勸”道:“好啊,我噴得多多的,蚊子都不敢來咬我,看看它們會去咬誰。”
無奈,他們三人像小朋友一樣排排隊開始挨“慈愛”的噴噴。
剛走幾步,還沒開始欣賞景色,金希澈就念叨着這種情況要配酒,拉了金鐘铉就去不遠處的便利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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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落,鼻尖漫過的風裹挾江水的冷澀 、夏日的清爽與她熟悉的木質冷香,近處的江面熠熠點綴,像一張蕩漾的畫布。遠處連了閃着幾顆星粒、似打翻墨藍顔料的天際,隔着與她格格不入的霓虹國度,萬家燈火。
她歪歪扭扭地走到圍欄處,單套了件黑白格子衫作外套的雙臂高高舉起,素風繞着圈兒從指縫溜過,撩起流露銀白醇光的墨發徐徐缱绻招人。明明還沒有開始喝酒,就先借了這隐晦的天色稍稍破壞起了些形象。
“世勳啊——”她長籲一聲他的名。
她知道他就在身後。
“嗯?”他回應道,語氣低沉。
她吸吸鼻子,将從嗓子眼湧出的心潮勉強按捺了回去,轉身看他時又恢複了活力又明媚的模樣,一副嬌憨的嘟嘴抱怨狀:“走得好累啊……”
走到第四年的現在,真的有點難以忽視又消遣的乏累啊……
她單手搭在冰涼觸感的欄杆上,烏黑的碎發缱绻在下颌,短窄的無袖小衣遮不住白玉般的鎖骨,漂亮的眸子在吳世勳的眼裡格外波光潋滟,墜落于水面的夜色、身後的朦胧燈域,籠成靜谧的二人世界,看久了分明的顔色,慢慢便成了模糊的細碎光影。
她垂首指着腳喋喋抱怨道:“新鞋子就是穿得累,明明也沒有走多少路啊,還是說我老了才有了這樣的感覺……”
“那就換下這雙鞋吧。”他認真聽她抱怨,然後從手裡一直提着的那隻小袋子裡拎出一雙酒店樣式的拖鞋,擺在她面前,催促她換掉。
比起換鞋,她更在乎:“你怎麼會有這個?”
像機器貓的口袋一樣突然變出這個,她又驚又喜,明明下車的時間也沒有看見他拿什麼東西。
“好像哪一次帶到車上來的,然後就一直在了,趕快換吧,我都看見你腳踝磨紅了。”他仰頭思索回憶無果,繼而專注地盯着她的腳踝。
“可是很醜。”她嫌棄地拱拱小巧的鼻頭,感覺難以下腳,“你穿過嗎?”
說這話倒是委屈了那雙拖鞋,本就是最簡單的樣式,卻被顔控纾控告醜得不想穿。
吳世勳自然了解她的偏好,平常他的生活也渾不在意外貌,現在面對她的小吐槽确實理虧:“沒有,我要是穿過怎麼會拿給你穿。”
“我也不嫌棄你穿過啊。”
“快點穿,還是你想讓我背你?”吳世勳如常的散漫全都不見,隐晦混沌的夜色下,就好像一頭猛獸終于露出了尖銳的獠牙,看上去有幾分危險。
他給她了二選一的權利,說着就要壓下身子。
她迅速認慫,“我穿!我穿!讓你背,我不要面子的嗎?”
顧亦纾今天尤其不解吳世勳的腦洞,聽到這馊主意差點碎掉,“你就别蹲了……”
“我給你穿,你自己換容易摔倒。”他還是蹲在了她面前,給她解那漂亮又磨人的一字綁帶,“你直接伸腳進去。”
怕她拒絕又補充一句:“這樣也快點。”
男人修長又帶着熱感的手觸在腳踝,被風吹得冰涼的肌膚甚至有些難言的貪戀,被夏夜的涼風吹得愈發清醒的人避開了觸上來的手。
他照顧她照顧得有些太理所當然,“我又不是小孩子,這樣要是被拍到,他們會不會說我是耍大牌啊?當江讓人換鞋,還是大名鼎鼎的Sehun。”
顧亦纾思緒莫名發散,有些好笑地和他分享這個念頭。
“都KPOP走向全球的世女一了,大牌耍一耍也沒關系。”他潦草地接話,順着她的力道站起,密密匝匝的睫覆下來,将所有思緒收斂。
她身子直直站着,好像視線還在适才以俯視的上位角度盯着他那在路燈下踱成一個小小光暈的發旋,後頸因低頭而顯露出漂亮性感的線條。
“至少,我現在一個人也完全可以嘛,你别太溺愛了。”她拍拍他手臂,莞爾道。
他的眸與她對視,沒有人退讓,電光火石的刹那,吳世勳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薄唇微抿了一下,聲線裡還滾着剔除不掉的不馴,“好。”
他的面色囫囵不清,像是接納暗的組成,又有光的偏向,青年男性混着吳世勳獨樹一幟的氣息,組成了眼下人凜冽蓬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