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不屑的“哼”了一聲,把一個包裹遞給張之鶴,道:“這裡面是女式道服,還有一些钗環首飾,你給那姑娘送去換上,好好的丫頭被人這樣折騰。”
“人家本來就是女扮男裝,你這樣讓人家怎麼學藝,再說她不關你的事吧。“張之鶴鼓搗着那堆衣服,不明白夏瑜為什麼對一個小丫頭這麼上心。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我都打聽了,赤瑕山近年來缺少人力物力,女弟子也開始收了,雖然數量是少了點。”
“好的,夏瑜姐姐,我會按照你說的辦,不過你可真是萬事通,啥門路都可以打聽消息。”
“拿了快滾!”這句話夾雜着夏瑜壓抑許久的火氣,“等等!”
張之鶴剛小跑一路又折返回來,“還有什麼事,夏瑜姐姐。”
“不許跟那姑娘睡一間房,自己再開一間,睡大街也行。”
張之鶴無奈一笑,“我早開好兩間房了,隻是說幾句話而已。”
夏瑜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做的那些事我還不知道嗎?早些睡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張之鶴托着那個碎花藍布包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張之鶴回到房間的時候,曲葦已經快洗完了,他隔着簾子,背着身将包裹放到了浴桶旁邊,“這是今天那個夏瑜姐姐給你的新衣裳,你洗完可以換上了,另外,赤瑕山現在可以收女弟子了,也不用再掩藏聲音了。”
曲葦如獲至寶的看着那個碎花藍包裹,開心的說:“代我謝謝那個夏瑜姐姐,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是女的了。”
“那你換上衣服後叫我啊,我就在桌子邊看會兒書。”
“好的,哥哥。”
張之鶴自小也在脂粉堆裡混過的,但真有女孩在身後洗浴,脫衣換裝,還是不由得想入非非,他手裡拿着□□家經典,但是思緒早已神遊到天外了。
“哥哥,我換好了。”一陣動聽清脆的聲音入耳,相比先時沙啞嗓音簡直天壤之别。
張之鶴回頭一看,一個散發的小仙女正笑臉吟吟看着他。
張之鶴不由得揉了揉眼,這哪是之前的小叫花子呀,何止是聲音,這模樣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傳情的桃花眼眼眸含水,眉黛遠山,膚白如玉,秀發如瀑,清秀又動人心神。她身形纖瘦,那套桃紅色道服穿到身上也恰到好處。
他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稍微穩定了下情緒後說道:“沒想到你換上這身還挺好看的,天也晚了,我——”
曲葦在桌邊用手肘支盈着腦袋凝神聽他講話,張之鶴不知為何會突然卡殼。
“哥哥是想問關于師父和柳帆師兄的事嗎?”曲葦早就察覺到他一直對此感興趣。
張之鶴點了下頭,道:“有這個,你是怎麼跟他們扯上聯系的?”
“我是自己離家出走,誤闖入深山,是師父師兄把我救下的。”
“你知道你師父師兄的來曆嗎?”
“我不知道,我跟他們認識也沒多久。”
張之鶴心頭的疑慮越來越多了,“既然剛認識沒多久,就千方百計帶你來赤霞山學藝,這沒道理啊。”
曲葦很想把在紫竹林裡發生的一切都講給他聽,但想起出發前師父再三叮囑,就閉口不談了。
張之鶴見到她垂下頭,抿嘴不言的樣子,猜想到曲葦可能是被人脅迫了,也不好再問,于是換了個思路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
“我突然知道了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再加上他們平時對我也不好,又打又罵的,想不開就逃出來了。”曲葦很委屈的答,眼裡不受控制的湧出了淚花。
曲葦這一下眼眶含淚,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張之鶴再也問不下去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日日在侯府被嚴厲的爹學着四書五經,派人監視着,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這麼小的姑娘已經更是身世凄慘,無家可歸了。
自己家的下人都比這姑娘過的好。
“等到我們在赤瑕山都學有所成了,你願意跟我去侯府看看嗎?”
曲葦想不到哥哥竟然會想到帶她回家,暗淡的眸子裡煥發出光彩來,感激的點點頭。
“葦兒,沒有我的同意,你哪也不許去!”突然門外一聲熟悉有嚴厲的聲音響起,曲葦頭皮一緊,渾身顫栗着。
張之鶴起身打開了房門,果然是她養父曲元祐,帶着兩個村民在門口嚴厲的逼視着她。
養父這些日子不見,頭上還生了不少白發,眼尾發皺,顯然蒼老了許多。
“葦兒,你現在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養父神色痛苦,“我每天和幾個人苦守在這幾個鎮子裡,甚至請師父畫了你的畫像到處詢問,今天終于有了你的消息,我就馬上趕了過來。”
曲葦看出了他話裡的假惺惺,但是也不敢答話,她就躲在張之鶴的背後,死死捏着他的袖口,懇求的望向他。
“曲伯伯,小葦不想回去,你們也不要逼她,若是擔心她的處境,我是侯府的公子,自會護她周全。”張之鶴神色肅穆,語氣堅決,曲葦心中安穩了許多。
哪知養父聽到侯府這兩個字,不由得瞪大眼睛,激動的說道:“這丫頭就是死外面我也管不着了,她身上的玉我是務必要帶走的,曲葦!玉呢?!”
曲葦知道張之鶴沒法代她回話,抽泣着撒謊道:“玉不再我這裡了,在西山的和尚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