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問你,樓中可查到什麼?”熱鬧節慶的街道上,三個女子走馬觀花,甯頌微一邊吃着東西,便如此堂而皇之的開口詢問身邊的素筠。
如初做賊般的左右看了好幾眼,“阿姐,不如我們回府……”
素筠卻是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答了甯頌微的話,“绯卿自兩年前進了長甯後便未曾出現過。”
甯頌微輕輕颔首,神情若有所思,“他們身邊有個易容高手,藏一個人也不難,但是我比較在意的是,她的身份是否真如我所以為的那樣?”若不是,那很可能她們眼下的尋找都找錯了方向。
“我也正有此想法,若要尋她,想從蕭氏兩兄弟下手,不如先查清她的來曆。”素筠擦了擦唇邊糕點的碎渣,瞧見如初惴惴不安的神色,不由笑道,“如初,燈下黑可懂,此處喧嘩,反倒不必特别擔心。”
如初顯然對她的話不大取信,甯頌微眉眼似月,“好了,不說這個了,不然我們如初怕是要擔心的沒工夫看燈會了。”
三個女子有說有笑繼續向前,雖嘴上說不再提此事,但甯頌微心中已暗中有了打算。這一次回來,她必然是要将此事了結以後才好全身而退,那首要之責,就是弄清楚,绯卿到底是不是她曾以為的宣明帝之女。
宣明帝同蕭霁蕭焰的母親,又為何會有一個女兒。
如若其中有一方都被她之前誤解的話……女子溫涼眸光望向遙遠處燈火交織明亮的街市,輕輕吐息。
那又如何呢,因果結絮,既然已經做出的選擇,無法回頭,便是命中注定的天意。
“頌微妹妹!”
面前陡然出現一名打扮雍容的夫人,看着她時神情不住的驚喜,描了黛螺的細眉快要飛入發髻,身上绫羅綢緞瞧着無不金貴,而這婦人自己也生的珠圓玉潤容光煥發。
甯頌微細細看了她一會兒,唇邊的笑若有似無,“徐……姐姐?”她試探開口,端詳那夫人的神情。
徐輕缳面露喜色,“怎地如此生疏,幾年沒見連我都不認得了?”
“怎麼會。”甯頌微垂眸淺笑,“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徐姐姐,我今日剛剛回來,還未準備好去拜見。”
徐輕缳笑容浮誇親昵,看也不看她身邊的如初和素筠,硬生生擠到她的身邊挽住了她的手臂。濃郁的脂粉味立即湧入鼻腔當中,甯頌微沒忍住輕咳了一聲,徐輕缳挽着她向前走,“上次見你時還是侯府婚宴上,都多少年了,你也忒狠心,将我這個手帕交都忘在腦後。”
“我不過是不喜參與那些官宴應酬罷了,徐姐姐最是了解,就莫要怪我了。”甯頌微駕輕就熟的與她寒暄,這些表面功夫,做一做總是有好無壞的,她初來乍到,這樣能最快弄清楚每個人的目的脾性。
徐輕缳大約也沒想到她今日說話如此溫順,訝然側頭看了身邊女子的粉白臉頰一眼,見那眉間籠雪神色一如從前,也未瞧出許多端倪來,“既然回來了,那便多多來往,可别再生分了。”
甯頌微但笑不語,轉了話題問,“徐姐姐這些年府中日子可還順心?”
談及這個徐輕缳更起了些興緻,嬌羞道,“去年又添了個小娃娃,如今府裡很是熱鬧,夫君也已入仕,算起來,應當是順遂。”
“文公子已入仕?”
徐輕缳連連點頭,“在禮部下司,一個四品小官罷了。”
說話間,她們已走至楊柳堤岸邊上,風拂過湖面,帶來幾絲涼意。這裡行人稀疏,百姓也未見多少,甯頌微見徐輕缳挽着她一路都不見有離開的意圖,偏頭笑問,“徐姐姐,出來這樣久不挂念家中孩兒嗎?”
“孩兒自有乳娘看顧,”徐輕缳拉着她在一旁站定,一雙眸子帶着踟蹰看向甯頌微,“二妹妹,從前你我雖時有摩擦,但不過就是小女兒之間的鬥嘴罷了,你可怪我?”
甯頌微神情有幾分困惑,信件之上,隻提到徐輕缳喜趨炎附勢作風張揚,倒也沒有特别提及兩人之間的摩擦,大約她從前其實并不在意,也當個消遣罷了,“徐姐姐,你也說了都是小女兒之間的摩擦罷了,你我年歲已長,那些小事我早就忘記了。”
徐輕缳聞言一喜,“二妹妹你不知道,你不在這城裡時,無人同我争辯擠兌,我倒覺得有些無趣。”
瞧她模樣似是發自真心,甯頌微隻淺笑着看向街市燈火,“徐姐姐來找我隻是為了說此事?”
徐輕缳面色尴尬,但見甯頌微如此開門見山,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目的,隻笑着問,“攝政王府上玉夫人準備辦一場迎春宴,邀請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子弟,想必你定也會收到,到時可否帶我一起去?”
甯頌微神情無波無瀾,隻輕輕揚眉,狀若無心的瞟了一眼素筠,後者垂眸輕輕颔首,她便知道,素筠已明白她心中所想。她把玩着手中折扇,歪頭思索,“我的确還未收到,那宴會是何時的?”
“就在後日,你今日回來的突然,玉夫人必然還沒來得及給你準備,我想大概明日,便能送到陸将軍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