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楊:“……不是,字反過來。”
“司楊?”
“嗯。”他姓司,名字是爺爺取的,說希望他像楊樹一樣挺拔。
春錦看向張四郎,“四郎哥哥,怎麼樣?可以嗎?”
張四郎皺着眉想了半晌,“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這麼定了。”司楊迫不及待拍闆,“以後我就叫司楊。”
“趙司楊。”張四郎緩緩點頭,“既然小寶堅持,那就叫這個吧,挺好聽的,字也都是好字。”
“趙司楊,趙司楊……”春錦反複念了幾遍,喜笑顔開,“太好了,小寶有名字了!”
司楊本想糾正春錦,最後沒有開口。
算了,趙小寶就當作是小名吧。
張四郎看着春錦明媚的眉眼,一時有些晃神。
司楊看在眼裡,咳了一聲,“咳……四郎哥哥,我們繼續學百家姓吧。”
“好。”張四郎回神,沒有立刻教司楊,而是盯着他看了片刻,“我的表字是老師相贈,如今我算你半個老師,便也贈你一個表字。”
“嗯?”司楊心說還有這種事?但他不在意。
“念恩。”張四郎看着司楊說:“我贈你表字念恩。”
司楊:“……”聽我說謝謝你,你叫永善我叫念恩,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這是要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能忘記春錦的恩情。
雖然沒什麼毛病,但他怎麼感覺膈應得慌?
張四郎又說:“按理來說,表字要到弱冠之年方能用上,你記住便可。”
弱冠之年,正是血氣方剛。
趙小寶開竅後,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可這品性,沒有定數。
春錦推推發愣的司楊,“還不快謝謝四郎哥哥。”
“謝……謝……”司楊說得勉強,心下一陣煩躁。
仿佛是他阻礙了這一雙天造地設的戀人。
張四郎隻是颔首,便繼續教司楊讀百家姓。
教會司楊背百家姓,張四郎留下一本《三字經》和一本《孝經》,便辭行回城。
臨行前,司楊托張四郎下次回來時從縣城帶一塊腐乳。
他要嘗嘗看,其他人做的腐乳是什麼味道什麼品質。
張四郎來不及教司楊釋義,隻讓他先看看,能背的先背下來,照着臨摹把字練好。
《三字經》尚且還好,像是簡單易懂的順口溜,容易背誦,且理解起來也輕松。
而《孝經》,晦澀拗口,司楊讀得舌頭都快打結了,很多詞句一知半解,隻能靠死記硬背。
整整一個月,司楊才勉強把《孝經》十八章給背下來。
之後擺攤售賣和制作腐乳的間隙,司楊翻來覆去讀寫。
又是一個月,進入冬月,張四郎留下的四本書,司楊已經通篇滾瓜爛熟。
可惜讀的是白眼書,《孝經》的釋義他沒有完全參透。
想着張四郎大約要過年才會回來,司楊拿上《孝經》,敲開了陳五叔家的門。
陳五叔名叫陳五,跟春錦一樣是逃難來的,在路上跟家裡人走散了,幹脆就定居在白泥村,盼着有朝一日家裡人會來尋他。
讀了半輩子書,沒能考上秀才,除了種莊稼和給人寫寫書信,還開設了啟蒙班,每人每年收三百個銅闆做學費。
村裡要認字的娃娃都送去找他開蒙,之前跟司楊打架的李錢豐,就是在陳五叔這兒念的書。
原本春錦準備給司楊買書和筆墨紙硯,再攢一點錢,就送到陳五叔這裡認字讀書。
結果書太貴了,春錦沒辦法,隻能找上張四郎。
陳五叔逢三六開門授課,司楊挑着時間上門,院子裡大概六七個參差不齊的孩童,全是男娃,坐在凳子上搖頭晃腦背《三字經》。
司楊進門,朗讀聲停住,齊齊轉頭看他。
陳五叔三十來歲,眉眼方正,“趙家小寶,你有何事?”
司楊說明來意,交了三百文學費。
張四郎一年隻回家那幾次,司楊等不及他回來。
白嫖固然好,但時間不等人。
司楊想快一點開始學四書五經,陳五叔是最好的選擇。
正說着,堂屋走出個人,是李錢豐。
李錢豐被養得白白壯壯,隻比司楊大幾個月,卻比司楊高出半個頭。
看到司楊,李錢豐白眼幾乎翻到後腦勺上去,“你來這裡幹什麼?不忙着掙大錢去?”
自從司楊和春錦在集市擺攤賣腐乳,司楊逐漸在白泥村出了名。
一開始沒人在意,眼看小半年過去,腐乳這個新奇吃法在源樹鎮流傳開來,兩文錢就能買一塊,人人都吃得起,本村也有不少人買來吃,無一不啧啧稱奇。
說起趙小寶,村裡人想起的,不再是那個瘋傻的趙小寶,而是做腐乳賺錢,懂事聽話的趙小寶,免不了心生羨慕。
李錢豐在白泥村是孩子王,不止因為他個頭塊兒,還因為他書念得不錯,時常被陳五叔誇贊,号稱第二個張四郎,村裡大人也願意自家孩子跟着他玩兒。
趙小寶開竅認字之後,他娘天天在他耳邊念叨趙小寶。
張四郎說了,趙小寶天資聰穎進步神速,幾個月能抵别人學兩年。
趙小寶跟他同齡,卻已經開始賺錢補貼家用了,做的腐乳還很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