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是甯兒,這是輔良的女兒,可不由他做主。
溫輔良見兆帝将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看向姒嬰道:“太子,溫輔良不同意。”
姒嬰臉上帶着一個猩紅巴掌印,看着溫甯笑。
溫甯被他這樣一看,頓感毛骨悚然,将臉一扭道:“殿下以後少這樣看溫甯,溫甯若真嫁了您,保不齊日後還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不是想娶自己嗎,她便嫁他了,最好不等年關過了便完婚。似這樣的巴掌,她有的是氣力多給他幾個,定要他打消做皇帝的念頭。
姒嬰見溫甯甚至不願與自己對視,看向溫輔良道:“孤僅是通知平王,并非問詢平王意見。”
他說罷,邁步離開了守歲宴。
衆人目送他身影離去,再無喜色。
一直以來,姒嬰在衆人眼底皆是:清冷清正,卻儒雅随和,可親可近之人。
他初次擺出霸道态度,卻是問大商讨要驕陽郡主,其後深意不得不由衆人多做揣摩。
莫說是溫甯不信他娶自己的誠意,就是朝臣,在座之人,也不信姒嬰娶溫甯,真是為了情。
玩弄權謀者必是無情人,他要驕陽郡主意圖何在?
平王溫輔良絕無可能,因為将女兒嫁給他,便選擇助他奪位。
衆人心底猜測許多,卻誰也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
溫甯見姒嬰走了,哀怨轉過頭來,問庾景逸:“方才表哥為何不出聲?”
殿下問姨丈讨要她,他竟不發一言。
庾景逸微微低垂了眼簾:“甯兒,姒嬰是大商的敵人。”
可若父皇真同意将甯兒送走,他縱攔阻,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是個無能之人,身為太子儲君,卻連心上人都留不下。
溫甯聽他這樣回答,想笑,眸底卻又沁出了淚水。
她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還是喜歡他。若父親同意了,她哭鬧一場,還不是要去姒嬰的身邊。
姐姐是對的,姒嬰想要她,她躲不開。
這場守歲宴,到了這時,也沒必要舉辦下去了。
短暫的沉默後,溫輔良率先向兆帝一拜,道:“萬歲,小王體力不支先退了。”
兆帝在姒嬰走後,也難掩疲憊之意,揮手道:“罷了,散了吧。”
溫甯跟在父母身側出了雲天閣,回頭看去。
五層閣樓籠罩在夜空下,巍然聳立着。
其餘四層各有燈火照明,唯獨是第四層,那裡不見燈火一片漆黑。
去往宮門時,溫甯問:“父親知曉雲天閣第四層閣樓是姒姬娘娘的寝閣嗎?”
平王妃臉色很是難看。
一直以來,溫輔良無數次向她表心,她固執地認為,溫輔良與那位前朝皇後的關系非同一般。
前朝皇後她見過,卻也僅僅幾面。
那是位傳奇女子,她這夫君,唯獨是對她心悅誠服。
溫輔良看眼愛妻的臉色,一臉的茫然:“甯兒怎問為父這樣的問題?”
他縱知道,還能在愛妻面前承認嗎?
他承認了,愛妻能放過他嗎?
他無數次向愛妻說過,他與姒姬隻是主仆關系,他不敢高攀姒姬,也高攀不上姒姬。
顯然,他愛妻不信。
溫甯失落道:“我與殿下去了那裡,看到了姒姬娘娘的寝閣,那裡實在不像是女子的寝閣。”
誰家女兒會将三山五嶽刻入屏風。
那裡簡樸得過分,梳妝台甚至于隻有一把木梳。
很難想象,這是位皇後所居之地。
平王妃去看溫輔良,溫輔良馬上将頭低了下來:“老夫從未踏足過,不知甯兒到底在說什麼。”
平王妃自然不能相信,意有所指地道:“跪着進去,也是進去過。”
早在前朝時,溫輔良是前朝皇後的人,并不是件隐秘事。
事實上,正因溫輔良是前朝皇後的人,前朝皇帝才會對溫甯好,讓溫甯嫁給自己兒子。
隻是那位頗有猜忌心重的帝王,平生做過太多無端猜忌,錯殺良臣之事,這份發自内心的好心,連溫輔良也不信。
溫甯罕見為自己父親說起來話來,解釋道:“母親,女兒相信父親與姒姬娘娘是清白的。”
心有丘壑的女子,怎會像世人傳言那般為情所困,她相信裡面必有世人不知的隐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