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往這邊趕着。
須臾後,褚音聽到咣咣咣整齊劃一的踏地聲。聲勢磅礴,仿佛千軍萬馬在朝這個隻能遮風擋雨的小屋子奔來,地面被踏得都在微微顫動。
佘娘子猛地後退幾步縮到屋内,“怎麼辦?”她問,“感覺不妙啊。”
明明寺裡隻有兩百多和尚。
怎麼走得跟百萬陰兵借道似的吓人。
文樞抱臂閑閑倚靠在窗邊觀望。
褚音略一思忖,“這兒都被司幻者控制着,他想讓和尚們有巨力,他們就會有巨力。等會兒我們面對的情況可能比較複雜。”
佘娘子罵了聲卧槽。
“進院子了。”文樞忽然說。
伴随着他這句話,那咣咣咣的踏地聲已經近在咫尺。兩百多個和尚站在高聳的蓬蒿林裡,為首十幾個人鑽出蓬蒿出現在院中。
明證院首座高喝:“哪裡的無知小兒,膽敢擅闖禁地!快快納命來!”
和尚們附和地齊聲喊着,叫聲震天響:
“納命來!”
“納命來!”
佘娘子因為分神說了幾句話沒注意看。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和尚們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近乎無的黑黑空洞,七竅都開始汩汩冒出大量蟲子,各色都有,甚至還有黑的。
蟲子蔓延在地面,洪水般向屋子靠攏。
佘娘子不由後退兩步。
她被鎖妖繩束縛,能夠使出的本領微乎其微。
關鍵那男人在這個地方也無法完全施展開。
他太過強大,卻需要天地之靈氣方能行事。此地乃用鬼術所圍,污穢不堪,是以他的渾身本事頂多能發揮一成,甚至可能還不到。
怎麼辦?怎麼辦?
等死嗎!
佘娘子急得團團轉,一不小心把鎖妖繩給纏在了腰上。她正奮力反向轉了下解開着,忽而聽到旁邊破空聲響起。轉頭去看,才發現是那個瘦弱的小修士把大斧頭拿了出來。
剛才過蓬蒿道的時候,褚音已經把大斧收了起來挂在腰畔。
現在情勢緊迫,她自然将它拿出。
大斧見風而長,須臾功夫竟然又大了些。巨斧的光澤在月色下散發着冷冽暗輝,将周圍的蟲子瞬間逼退三分。
蟲子退縮,和尚們不樂意了。
他們叫嚣着圍攏而來,将幾間屋子團在了包圍圈内,目光盯向最中間的那一間。
褚音走到門外。面對着陰沉沉的天,掃視着面前那些身材暴漲,高了三尺又現出渾身巨石般肌肉的衆和尚,笑道:“大師們晚上不睡覺,來找我們做什麼。”
來到院中,她敏銳捕捉到了一個身影。
那道身影的頭顱挂在脖頸上,搖搖欲墜。
褚音看到住持大師,瞬間心中敞亮。也不多話,當即揪住巨斧下的鎖鍊,把它狠狠擲了出去。
巨斧下的鎖鍊,便是平日裡懸挂在腰間的小玉鍊。此時它可随着她的意念随意伸長縮短。巨斧在月光下呼嘯而出,以衆僧都沒來得及反應的速度,狠狠砸在了住持的腦袋上。
腦袋四分五裂,其内是空的,沒有腦漿也沒有血液。
但是,随之而來的,卻是粉色的肉醬一般的汁液,瞬間崩散在了院内。
嘔吐物樣的熏臭味彌散開來。
暗光閃過。鎖鍊瞬間縮短,巨斧在空中劃過漂亮弧線回到了褚音手中。
戒謹院首座在一個呼吸後反應過來,嗷的一聲嚎叫,“住持大師死了!她把住持大師殺死了!”
明月忽的隐匿在了烏雲後。
天色驟然全黑,陰郁的雲太過低沉,下沿重重壓向寺廟,正在頭頂幾丈處繼續緩慢下沉。
褚音發現自己居然還能看到院中情形。也不知道是墨玉镯子的幫忙還是木質手鍊的功勞,又或者她身為宗門弟子本來就有夜視的本領。
但是這種夜視可以看到的距離比較短,粗略估計僅有幾十米的樣子。
褚音揮着大斧橫握在身前。
黑暗中閃過一道幽暗金色華光。
戒謹院首座身材已然暴漲。他以高出褚音半身的身材,挺着肌肉塊頭過大而崩裂衣裳的身軀,大跨着腳步惡狠狠上前:“殺了他們!為住持大師報仇!”
“殺了他們!”
“殺了!”
“殺了!”
圍攏過來的和尚高聲喊着,聲音如潮湧一般撲向小屋,聲勢浩大,威壓迫人。
“如果我們不肯呢。”文樞這時走上前來,微笑着說:“我們是客,你們是主。住持沒招待好我們,我們不過反抗的過于激烈而已,卻要遭受這種待遇。憑什麼。”
他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
說出的字句也一如往常的不饒人。
和尚們可不管他語氣如何,隻知他用語言刺了回來。
為首的那些首座們大手一揮。所有和尚已經成圈把屋子團團圍住,此刻齊齊迅速朝着屋子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