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如就讓她以為自己是中邪了吧,這樣或許還容易理解一些。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便來到了偏殿,準備同程敏敏和蔣譽一道下山。
——
與此同時,城東裴宅。
裴書謹歸家後,自院中的井裡打了桶水,準備寬衣沐浴。
在整理衣物的過程中,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外衫,似乎遺落在了那位程家小姐的身上。
當時,他看那姑娘凍得瑟瑟發抖,心中實在不忍,便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事後因為種種原因,他未及索回外衫,便匆忙離開了。
裴書謹輕歎一聲,神色中帶着幾分無奈。
那外衫雖然不值幾個錢,卻是他眼下最為合身的衣服。
他與程家小姐素無交往,若為了件衣服貿然上門,實屬不妥。
但若是另裁新衣,少不得又要破費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後悔今日的救人之舉。
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衣服丢了可以再置辦,人死了卻不能複生。
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裴書謹一邊褪去身上的濕衣,一邊在心中盤算着明日去書院該穿什麼。
等等,書院……
一想到書院,裴書謹猛然回憶起一件事:
明日要交的窗課,被他放在了外衫的襟袋中!
可眼下,他的外衫卻還在程家小姐那兒,這窗課……今日怕是拿不回來了。
罷了,好在時間尚足,重新寫一份便是。
裴書謹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準備沐浴的東西去了。
——
一個時辰後,應國公府。
程萋萋回到家中,還未休息片刻,便被淺雲催促道:“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快起身沐浴吧,今日落了水,得趕緊暖暖身子,免得着了風寒。”
“好,知道了。”程萋萋答應着,起身準備更衣。
忽然,她注意到桌上疊放着一件男子外衫,這才恍然回憶起今日在湖邊經曆的種種。
多虧了裴書謹将這外衫借給她,否則以當時的情形,她恐怕早就染上風寒了。
倒是他,不僅全身濕透,也沒有外衫禦寒,不知是否安好。
這般想着,程萋萋心中忽然湧起幾分愧疚之情。
要不是為了救自己,他也不會……
少女黯然垂眸,手中細細摩挲着那粗布制成的衣衫,思緒百轉千折。
忽然,她想起明日便是思齊書院開學的日子。
趁着時候還早,不如将這件外衫仔細漿洗一遍,再備上一份小小的謝禮,明日找機會一并還給裴書謹好了。
這樣既能物歸原主,又能順理成章地再見他一面。
甚好,就這麼辦!
恰在這時,淺雲抱着她落水後換下的衣物,正準備送去後院清洗。
程萋萋拿起裴書謹的外衫,輕喚淺雲道:“淺雲,把這件也一并拿去洗了吧。”
淺雲見狀,面露難色道:“小姐,這衣服是男子的樣式,若是被後院的漿洗嬷嬷們瞧見了,奴婢要如何解釋?總不能說是世子的吧。”
程萋萋聞言,這才意識到此舉确有不妥之處。
的确,哥哥身為公府世子,從未有過如此樸素的衣物。
自己一個閨閣女子,無端帶回一件男子的衣物,又難免引人非議。
“哎,這可如何是好!”
程萋萋長歎一聲,心中甚是苦惱。
忽然,她下定決心道:“這樣吧,淺雲,你去打桶水來,我自己來洗!”
淺雲聞言,驚得差點栽了一個跟頭。
“小姐,你當真要自己洗?”
她家小姐自小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何曾親手洗過衣物?
見淺雲一臉不相信自己的樣子,程萋萋臉頰微紅,小聲嘟囔道:“不過是洗件衣服罷了,何至于如此大驚小怪,雖然我的确不曾洗過,但隻要想做,一定可以做好的。”
程萋萋一邊說着,一邊翻看着裴書謹的外衫,心裡估摸着洗這件衣服的難度。
恰在這時,一張折疊的宣紙從外衫的襟袋中悄然滑出,掉落在了程萋萋的腳邊。
“诶?這是什麼?”
程萋萋彎腰拾起那張宣紙,輕輕展開,好奇地閱讀着紙上的内容。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後,她頓時愣在了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陽春賦?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