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子有什麼話,如今可以說了。”裴書謹擡眸看向蔣譽,語氣平靜道。
盡管在來的路上,裴書謹就已經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他轉念一想,思齊書院畢竟是教書育人的清正之地,就算蔣譽心懷不軌,也不敢真把自己怎麼樣,于是便坦然跟随他來到了這裡。
隻見蔣譽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并未急于開口,而是從衣袖中抽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宣紙,緩緩展開在裴書謹面前。
待看清了宣紙上熟悉的字迹後,裴書謹心中陡然一驚。
那不是自己的窗課嗎?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手裡?
捕捉到裴書謹臉上微妙的神情,蔣譽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他晃了晃手中的宣紙,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道:“我手裡的這篇文章,裴兄應該很熟悉吧?”
裴書謹一臉警惕地盯着蔣譽,聲音低沉道:“蔣公子這是何意?”
蔣譽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故作悠閑地吟誦了幾句紙上的文字,而後一臉欽佩道:“不錯,真是好文章!難怪平日裡大家都誇贊裴兄文筆超群,才學冠世,如今看來,裴兄的才情,的确在我等之上啊!”
面對蔣譽的這番假意恭維,裴書謹絲毫不為所動,一臉平靜道:“蔣公子特意喚我至此,恐怕不隻是為了說這些吧?”
蔣譽低眉一笑,終于擡起雙眸,正視裴書謹的眼睛道:“我今日找裴兄來,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說罷,他話鋒一轉,故作惋惜之态道:“我聽聞,裴兄的父親自去年起就患上了痨病,至今仍未痊愈,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見他無端提及自己的父親,裴書謹眸光一動,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雙拳暗暗緊握。
“你什麼意思?”他聲音冰冷道。
蔣譽見狀,笑容更甚。
隻見他輕輕拍了拍裴書謹的肩頭,溫聲安撫道:“裴兄别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說罷,他忽然湊近裴書謹耳邊,壓低聲音道:“我知裴兄自恃才華,向來不把金銀錢帛這等俗物放在眼裡,不過,就算裴兄有信心憑借才華出人頭地,若是令尊不能親眼見證,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裴書謹聞言,猛地回頭看向蔣譽,眼神鋒利如刀。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與蔣譽拉開距離,一臉戒備道:“蔣公子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蔣譽見狀,心知時機已到,随即輕笑一聲,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便長話短說了。”
說罷,他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宣紙,直言道:“五十兩銀子,換你這篇文章,你覺得如何?”
“什麼?”裴書謹神色一驚。
他怎麼都沒想到,蔣譽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竟然是為了買自己的這篇文章?
看着裴書謹臉上驚訝的神情,蔣譽隻當他是被自己開出的價格給震懾到了,心中難免得意。
為了增添籌碼,他稍作停頓,又繼續補充道:“除了這五十兩銀子,我還可以請到全京城最具名望的大夫,來為令尊治病,直到他痊愈為止,期間無需你們花費一分一毫,如何?”
“一篇文章,換令尊長命百歲,裴兄,這樣的交易,你說是不是很劃算呢?”蔣譽輕笑道。
聽完蔣譽這一席話,裴書謹雙眸低垂,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盡管他表面上竭力維持着鎮定自若的神色,但内心卻早已是波濤洶湧。
若是放在平時,面對這種荒謬的提議,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出言拒絕。
但眼下,父親病重,家境困頓,他身為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卻無力改變。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提出願意用五十兩銀子來換他的文章。
那可是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足以治好父親的病,也足以幫助家裡渡過眼前的難關。
隻是,這樣的交易,難免違背父親對自己多年的教誨。
他知道自己應當拒絕,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見裴書謹遲遲未能作答,蔣譽逐漸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催促道:“裴兄還在猶豫什麼?我的耐心有限,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
裴書謹内心掙紮不已。
“喵嗚!——”
突然,一道尖銳的貓叫聲從不遠處傳來,突兀地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緊接着,一抹白色身影猛地自暗處竄出,朝着蔣譽所在的方向直撲而去。
蔣譽來不及躲閃,衣擺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内裡的縛褲。
“怎麼回事?!”
蔣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吓了一跳,連忙扯住被撕裂的衣擺,以防事态進一步惡化。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小白貓,竟然無緣無故地攀咬上了自己。
“哪裡來的小畜生,快走開!”
蔣譽氣急敗壞地揮手驅趕,試圖将小白貓趕跑。
然而,那小白貓卻像是和他有仇一般,竟然緊緊抓着他的衣擺不放,任憑他怎麼驅趕,都不肯松爪。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呼喚聲從不遠處傳來,瞬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雪團,雪團,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