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如果她真的每個展都主動搞出點意外,就有可能會掉流動聲望?
這麼一想好像确實也說得過去,畢竟感覺要是真傳出了像【被詛咒的藝術展】一樣的評價,那她畫展的性質就變成了年輕人找刺激的樂子而不是她大規模獲取聲望的渠道了。
不是很劃算,萊伯利心想還是算了。
玩家結束了腦内第二次走法外狂徒路線的設想。
......
紐約市立醫療中心。
艾伯特·卡亞文皺着眉不耐煩地聽着醫生對于安德魯森病情的說明。
嗑藥過度,吸食毒.品,酗酒成瘾,私生活晝夜颠倒荒.淫/糜/爛,種種因素摻雜交彙加上不知緣由的刺激源導緻的肝腎.器官衰竭,神經衰弱敏感,嘔血,出現嚴重的幻覺,被害妄想等等一同爆發了出來。
艾伯特看向躺在病床上神經兮兮如同一灘爛泥的兒子安德魯森。
他自認對這個兒子已經很好了,雖說他自己婚内出軌導緻病弱妻子受刺激自殺在前,但這些年他對兒子的補償縱容,一次又一次替兒子擦屁股善後,解決一樁又一樁安德魯森惹出來的破事,這難道還不夠彌補嗎?他給了安德魯森足夠尊貴的上層地位,權力,金錢,而安德魯森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丢臉。
卡亞文家的臉面被他丢盡了。
艾伯特面無表情地走近病床邊,他凝視着病床上像隻灰老鼠一樣落魄憔悴的兒子。
他揚起手,然後用力給了安德魯森一巴掌。
醫務人員們盡數離開了病房回避這對父子的交流。
“你真的,隻是一次次讓我失望,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安德魯森,你真是沒用的廢物。”
一側臉頰被扇腫顯出紅印躺倒在病床上的安德魯森卻并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他兩眼無神,面容憔悴地盯着天花闆,半霎才落到他的父親身上。
他出身低賤的,依靠娶妻生子上位後又抛棄妻子的人渣父親。
......
他在夢裡嗎?還是現實?亦或是二者都是?
安德魯森眼神渙散模糊起來,他看到的天花闆是旋轉搖晃的,他看到的父親是重影朦胧不清的,他看到的醫院裡的白色牆壁是不斷變化的,它們時而變成黑白交錯的圖案,時而像是潑上了紅色的顔料,時而扭曲,時而又恢複原樣。
他的腦海裡盤旋着陌生女性的呓語。
“安德魯森·卡亞文,你可認罪?”
他為什麼要認罪?他明明沒有罪!
撕裂性的神經疼痛讓他捂着腦袋大喘氣,安德魯森的視野愈發模糊起來。
讓人窒息的痛苦和折磨在他的腦海裡,在他的身上刻下無形的烙印,他迫切想要死去。
“安德魯森·卡亞文,你可認罪?”女性的審判猶在耳邊。
不,不!安德魯森失控地抓住了他父親的手,像是要借此獲取一些力量。
艾伯特皺眉,他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失敗,安德魯森緊緊抓住他父親的手,像是落水的人死死抱住一塊救命的木闆,他的視線頑固地焊在視野中他父親的重影上。
“不,不......”安德魯森低語呢喃,“卡亞文......父親......”他蓦地松開了雙手,然後失控般在枕邊床邊摸索着,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他懇求地盯着他的父親,嘴唇蠕動說着些什麼。
艾伯特·卡亞文這個距離聽不清具體的内容,他隻得彎下腰靠近去聽兒子低聲說了什麼。
這一刻,一聲悶響。
你聽過屠夫解剖肉類的聲音嗎?
沉鈍,鋒利,迅捷,并且,一擊緻命。
艾伯特·卡亞文垂下頭,他的視線剛好落在了另一位卡亞文握在深深刺入他胸口内的手術刀上的手上。
血液染紅了他得體的昂貴定制西裝,像一朵盛開的死亡玫瑰綻放于他胸口之上。
艾伯特·卡亞文用盡剩下的力氣想要推開面前的兇手,但這個時候,安德魯森卻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古怪驚人力量,他死死地扣住了他父親的後脖頸,握着手術刀的手用力,帶動着兇器攪動着被刺入的胸腔血肉,像是要沿着胸口的方向一路剖開滑下,但這裡不是夢境,他感覺到手術刀刺入得太深,骨骼和肌肉組織的阻力讓他無法順暢地剖開他父親同樣流淌着罪惡血液基因的身體。
推開無果,艾伯特·卡亞文狠狠将拳頭鑿向了他面前已然瘋癫失去理智的兒子,畜生!真是瘋了!竟然想要弑父!
……
“安德魯森·卡亞文,你可認罪?”腦海裡最後一聲審判,女性的語氣卻像是起了變化,她仿佛在笑。
如果他有罪,那他的父親難道就沒有罪嗎?
他的父親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這不公平!
他感到内心不斷翻湧上來的怨憎與不甘。
……
安德魯森目前的身體是如此殘破虛弱,以至于在用力咳出了一口血後,他逐漸失力地松開握着刀的手,最後氣息微弱地倒在病床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如同瀕死動物般的苟延殘喘,不,或許他已經結束了。
而在他視線中的最後一眼,或者說他生命中的最後一眼,他的父親難以置信般想要伸手按下床邊的緊急呼叫鈴,但隻差一點,他的父親最終失力倒落在病床邊的地闆上,他胸口上紮入的手術刀,像極了夢中刺入他胸口的那一把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