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上梨子徹。”
“年齡?”
“同你一樣,十六了。”
“進入組織多久了?”
“一年零七個月。”
“為什麼背叛組織?”
“……”
“太宰,非得向我問出這個問題嗎?”
黑暗中,人總是不經意間放松對表情的控制,但太宰治對面那個少年,卻露着标準的微笑,宛若一副假面,完美的好似不是真人。
一如……他那煩人的異能力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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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入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在某處不起眼的、讓人提不起精神的審訊室内,便迎來了它新的“客人”。
但在這散發着濃烈血腥味的房間内,沒有逼供,沒有酷刑,有的,隻是兩個少年面對面的坐着,一人微笑,一人冷漠,咋一看仿佛是這個年齡常有的好友之間鬧矛盾似的。
可暗地裡,兩人之間又有多少微表情、小動作上的交鋒呢?
這恐怕隻有他們二人心裡清楚了。
但總之,笑的那位依舊笑得完美,冷漠的那位依舊看不出在想什麼。
局勢就這樣僵持着,直到做樣子的審訊記錄被太宰治随手扔到桌面上,他将椅子向前移了移,距離上梨子徹的位置更近。
隻是去一趟醫務室的功夫,他的臉上纏得繃帶更多,仿佛要把整個人都給包住一樣,陰郁更盛以往。
“那你想讓我怎麼報告給森先生?”
那隻唯一露出的鸢色眼睛恰當好處的流露出不滿,不同于方才一闆一眼的詢問,他的語氣帶上了絲兩人的親近,溫柔宛若吟詩,但他的話語卻如此的灼灼逼人!
“你是想說特異點和你完全沒有關系?那突然冒出來的異能力體也是魔人的陰謀?你也根本沒有和魔人有過任何關系?”
“你是想讓我這樣上報嗎?候、鳥、先、生——”
尾音長長的拖着,明明聲音那樣溫和,太宰治的眼底翻滾的黑墨仿佛要将眼前人盡數吞沒!
聽着太宰治話裡熟悉的譏諷,上梨子徹面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真實,他認真回答着:
“異能瞞而不報、和敵對組織有過勾結、因個人原因對組織任務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太宰,隻要你想,怎麼上報都可以。”
太宰治面上的冷漠第一次出現裂痕,但當他正準備再說什麼時,對面的少年再一次開口。
“但隻要……讓我見一面森先生就行了。”
剛準備說出的話被噎在嗓子裡,太宰治沉默不語,他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上梨子徹有什麼不同了。
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他已經習慣了上梨子徹那副總是漫不經心、仿佛對什麼都毫不在乎的模樣,但這次自從上梨子徹醒來,他就敏銳的發現,自己身邊那一直沒什麼目标、總是得過且過的少年突然望向了某處方向。
而那個方向,絕不是太宰治想要的方向。
“你還真是自信,自信隻要見了森先生就能解決一切呀……”
太宰治低語着,語速越來越快,心中的不安更盛,透着本人都沒有察覺的焦急煩躁,
“就算你異能力特殊,可能會讓森先生對你失敗的任務不再追究,那【候鳥】呢?”
“你打算怎麼解決魔人?怎麼解釋【候鳥】這個身份呢?怎麼解釋外面瘋傳的‘上梨子徹複活’的風波呢?”
“你我都清楚,森先生不會輕易放過你,那你又打算怎麼在森先生手中活下來呢?”
“上梨子你……”
太宰治的話突然止住,他看着那雙從來沒有變化一瞬的笑臉,那雙翠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卻又好似不再看着自己,那麼溫柔,又那麼空洞。
——說到底,上梨子徹僅僅隻是坐在那露着認真傾聽的笑容罷了。
公式的笑容甚至擋不住上梨子徹臉上試圖隐藏的激動和迫不及待。
認識到這點,太宰治突地沒了興趣,整個人緩緩向後靠去。
他默不作聲的看着天花闆,望着那有些刺眼的燈光,突地冷笑一聲。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費那麼大勁瞞着森先生将上梨子徹關在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防止森先生和魔人下手?
避開外頭愈演愈烈的風波?
還是……
攔着上梨子徹,不讓他離開港口黑手黨呢?
讓一個明顯有了目标方向的家夥繼續留在這片黑暗?
真是可笑。
就不該以為,這麼久的相處、哪怕隻是上下屬的關系、哪怕隻是上梨子和黑蜥蜴之間的關系,上梨子徹會表現的在乎一些港口黑手黨的……
難道想起那個少年之後,上梨子徹在港口黑手黨所經曆的一切都可以毫不在意嗎?
那麼……
對方都完全不在乎的事,自己着急什麼呢?
上梨子徹到底怎麼應付森先生跟他有什麼關系?
上梨子徹到底會不會留在港口黑手黨又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