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的暗之以太在其周身翻滾，若隐若現的肌膚上爬滿了赤色的紋路，連臉都沒有幸免，隻餘一雙閃爍着赤色光芒的眼睛。他似乎沒有重量似的漂浮在契約人的旁邊，比起赫爾墨斯和亞蒙，更像個沉默的幽靈。

“你先跟着我，我會帶你回去。”讓自家妖異騰出契約空間的阿光發出邀請。

某個方面性别意識薄弱的光之戰士很坦然，被邀請合體的女性妖異某方面來說也挺遲鈍，總之，在特彌斯和一衆有正常常識的跟寵詭異視線下，女性妖異消失在光之戰士的身體中。

特彌斯：……

紅面具的白袍少年有很多話想說，但介于他們之間剛剛比陌生人好一點的同伴關系，發達的情商阻止了他。

最終，他隻能微笑的轉移話題，“煉淨之獄那邊還沒有異動，我們還得在外面等一等。”

阿光點點頭，順手遞過去一片切成小塊的披薩，拉成絲的芝士和糖漿帶來甜蜜的香味，就算是不怎麼注重口腹之欲的特彌斯，也有點好奇他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很棒。

小口嘗了下味道，特彌斯細細品味，試圖記住這個味道，以便之後能用萬魔的創造魔法還原記錄。

“愛梅特賽爾克，阿謝姆和希斯拉德決定一起過來找你，但是之前亞馬烏羅提被毀波及到了傳送水晶的以太流，現在正在搶修。再加上那附近也沒有連接到厄爾庇斯的傳送水晶，他們決定乘坐飛行獸飛過來。”

阿謝姆，光之戰士心情複雜在心裡默念他的名字，赫利俄斯。

他的确是想見阿謝姆的，但是……

“有什麼一直在阻止我和阿謝姆見面。”時間，空間，法則或者說隻是世界本身，反正學渣的光之戰士搞不懂。

學神的特彌斯也搞不懂，雖說也有同一時間不能存在完全相同的同一個體這一沒有論證的假說，但缺了一半靈魂的光之戰士和古代完人阿謝姆怎麼看也不像會沖突的同一個體啊，你看之前亞蒙和赫爾墨斯之間也沒出現什麼排異現象。

“你覺得，阿謝姆如果和你見面了，會出現問題？”斟酌再三，特彌斯認真詢問。

“不，我的意思是，從阿謝姆和我建立起聯系起，他就出現問題了。”光之戰士指出問題的關鍵，“然後我推測，如果我和他在同一時空同一地點内相見，他身上的問題會變異。”

這并非沒有可能，涉及靈魂的學說一直是深奧無盡的，但特彌斯作為調停者，一向冷靜自持不會偏頗，更何況他和光之戰士相遇并同行了不短時間，還未發現任何問題——武力值破表不算在内。

他沉思片刻，冷靜求證，“有什麼能證明的嗎？”

缺少關鍵線索根本不能進行推測，他是真的想不到，看上去直白坦蕩的光之戰士心裡埋藏了這麼多秘密。

阿光垂眸片刻，略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然後他轉身看向晴空之下的厄爾庇斯，一如初見般壯闊美麗。

“艾梅若蘿絲替我檢查身體時，發現了我靈魂碎裂又拼合的問題。”

特彌斯點頭，這點他們都知道，海德林将世界和生命全都擊碎成14片了。

“她很奇怪問我‘聽說你們未來所有生命都被分成14份，就算拼合了一半也有7份，為什麼你現在擁有的靈魂碎成了30多片？’”

“30多片！？”特彌斯驚訝出聲，他收到的報告上可沒這個。

靈魂破碎的未來旅者就已經讓古代人無法想象了，碎成這麼多片的人類還真的是人類嗎？

“等等，我記得你說過，你在第一世界光之泛濫時吸收過量光之以太撐碎了靈魂？”特彌斯反應很快指出疑點，“那30多片靈魂難道是被光之以太撐碎的？”

“我也有這個疑問，艾梅若蘿絲也不确定，而且我的靈魂還經過愛梅特賽爾克的修補。”阿光表示他心裡有數，“不過她是按靈魂分裂的時間來算的，被光之力撐碎的靈魂不算在内。”

無法想象，但切實存在，特彌斯小心打量光之戰士平靜的面容。

明明是個武力值破表的危險人物，他仍是産生了不該有的一絲憐惜。

“那30多片是無影合并世界之後的數量，也就是說當初分裂世界的時候，阿謝姆碎成了至少60多片。”阿光在初次聽到這個消息的失态已經成了過去，現在他已經可以冷靜考慮問題并解疑答問，“為了封印強大的佐迪亞克，海德林才選擇分裂世界，那麼阿謝姆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問題，才會讓海德林将他打碎成這麼多片？這可是連佐迪亞克都沒得到的待遇。”

特彌斯身心都在拒絕思考‘阿謝姆有問題’這個結論。

阿光沒體諒小朋友的心情，把自己悶在心裡的某些苦惱一股腦倒出來。

“阿謝姆在國會議事堂和我交換的那一次，剛好是我們在星海前往海德林領域的時候。我不知道海德林和阿謝姆說了什麼，等我回去的時候，我的同伴們含糊其詞，但是小朋友們透露出阿謝姆結局很不好的端倪。”

阿光轉身拍拍白袍少年的肩膀，安撫道，“我猜那個可能導緻阿謝姆碎成無數片的問題他已經知道了，所以你們該多注意他才對。”

“我知道了，多謝你的提醒，我會讓同事們注意。”特彌斯心情很沉重，阿謝姆是他最喜歡的學長，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才對。

所幸他并非孤獨一人，他的身邊有可靠的長輩和同事，再大的問題也能想辦法解決。

特彌斯優秀的心理素質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緻，他很快調整好心情，“你很喜歡厄爾庇斯，是因為這裡有很多有趣的創造理念嗎？”

“唔，算是吧。”就算把白袍當成小朋友，這個小朋友也算認可的朋友，阿光決定更坦白一點，“我聽說過你們的理念，所有的創造生物，都是為了讓亞伊太利斯更好而創造出來的。”

“但是在我眼裡卻不一樣，我看着它們，就像看着坐騎，跟寵和食物。”阿光遙指了遠處那座栖息着無數魔界花的植物園，“食物又分能吃的不能吃的，多頭多四肢多肉的，和皮厚肉粗全是骨頭不好吃吃不了的幾種。”

“……”特彌斯沉默片刻，禮貌微笑，“很有趣的觀點。”

“是分歧到可怕的觀點吧。”阿光搖頭失笑，白袍強行挽尊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你們古代人能自行吸收周圍流離的以太，所以進食并不是必要的，再加上有十分萬能的創造魔法輔助，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困擾。”

“我們不一樣，我們會餓，會冷，為了活下來而争搶，活下來之後又為了活得更好而繼續争奪。”阿光用平靜得可怕的聲音簡單帶過古代人無法想象的血色殺戮，“白骨鋪成的王座，鮮血浸染的和平，光明和陰影密不可分。”

“你說的這些很難理解。”畢竟太古時期根本沒有這些概念嘛，這次特彌斯沒有不懂裝懂了，他有些苦惱的笑了，“不過，那樣的世界有你這樣的存在，也不算太糟糕吧。”

水藍色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好像在發光，白袍美少年信賴肯定的話語擊穿了阿光的護甲，讓他再不能免疫小朋友的美色攻擊，在戀童的路上搖搖欲墜。

好在這時候萬魔殿傳來異動，阿光清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情緒。

當他握住钐鐮的那一刻，渾身散漫消失，他成了一柄讓同行者感到安心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