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徊到了地面上，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手裡拿着個什麼，腦子裡“純血鳳凰淚，星際珍寶榜第一，傳說作用，複生”一行字一直在滾動刷屏。

雖然這是純血鳳凰淚的可能性很小，但不代表現在它就不燙手了，歲徊捧着那顆紅色寶石，頗感手足無措。

“不放心的話，把它先放在我這裡吧，我的空間卡有特殊裝置，不會有事的。”樓璆感知到歲徊的那一縷精神力在他識海裡不安的抖抖，溫言安撫道。

歲徊毫不猶豫将鳳凰淚重重叩在他手上 ，如釋重負。

這下可暫時安心了。

九點多的人潮已經沒有七八點早高峰那麼洶湧，道路兩旁已經有民用機械開始在對稱的綠植與路燈之間拉起長線，挂上一個個垂着各色彩帶的燈籠，那是晚上要猜的字謎。

路兩旁的店鋪和攤販除了自己的商品，也會在招牌下挂一串各式各樣的燈籠，不算多精巧，卻也不失靈動可愛。

“聯邦原先每到一些重大節日，街上也都會擺滿各種小攤，但政府有些官員認為路邊攤有礙觀瞻，就給取締了。民衆們就登上虛拟倉，直接擺滿了全息世界裡的中央街。”歲徊拿起一個火紅色狐狸面具，在樓璆臉上比劃，和一身紅衣的樓璆還挺搭。

“聯邦民衆這算聽話還是叛逆?”樓璆接過面具，翻找出一個描畫着漂亮粉色小蝴蝶的半臉面具，給歲徊帶上，付了錢繼續順着街道向前走。

歲徊還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叛逆吧，畢竟心理上挺不服氣的，據說因為現實世界後續又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最後玩家集體在全息世界市政大廳門口放二踢腳來的。”

樓璆一想那個場面不由失笑：“那你有沒有去湊個熱鬧?”

歲徊搖頭，面具上的翅膀一顫一顫，“沒有，我沒有去過全息世界。父親和爹爹都不許我在星網上浪費時間，這些娛樂……在他們看來，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歲徊俏皮地對着樓璆眨眨眼睛，“斯喬老師聽到父親這種言論後，氣得快掐人中，後來每次上聲樂課都帶個喇叭放在樂器旁邊，用音樂蓋過他和我悄悄講八卦的聲音，這些都是我從老師那兒聽來的。”

樓璆早在之前的相處中就聽歲徊說過，他的日常就是學習一個貴族omega該學的一切，除了和正常學校一樣的基礎知識，其他就是琴棋書畫，插花茶藝，以及婚後如何服侍Alpha。像他omega爸爸那樣爬到高位的是極其罕見的，也頗受争議。

但樓璆沒有想到，連常人眼裡正常的娛樂都是不被允許的。

少年的歲徊是以怎樣的心情聽老師講那些趣事的呢？

望梅止渴嗎？

“在這裡等我一下。”樓璆說着走到前面的小鋪排隊去買了一塊梅花糕，新鮮出爐，還是熱騰騰的。

歲徊對舉到唇邊的梅花糕有點不解:“嗯？不是才吃過馄饨嗎？”

但對于樓璆的投喂歲徊向來不拒絕，咬了一口，芋泥餡兒的，很甜。

“哄哄你。”樓璆垂眸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啃梅花糕的小omega，心中酸澀。

“哄我幹什麼？心疼啦?”歲徊微微擡頭，仰望樓璆的眼睛，那片星空裡全是他的倒影。

“嗯。心疼你被一個燦爛鮮活的世界拒之門外這麼多年。”面具擋住了樓璆的神情，卻擋不住他無法抑制難過的眼神。

歲徊踮腳親親樓璆的眼:“别難過啊，我現在有你的真實了。”他未曾能有機會看到虛拟世界的喧嚣，但他此刻已經站在了樓璆帶給他的，真實的煙火紅塵。

他很滿足了。

蟲族沒有虛拟倉。因為蟲族精神力紊亂的基因缺陷，尤其是雌蟲，無法在需要穩定精神力的虛拟世界久待，萬一精神力暴動了就直接困在裡面出不來了，還可能傷及無辜，精神力受傷絕不是鬧着玩兒的，所以人類聯邦根本不對蟲族出售虛拟倉。

這個被譽為人類聯邦最偉大發明之一，風靡全星際的“裡世界”，蟲族大部分時間隻能蹲在門外，在星網上看錄屏，表達一下羨慕嫉妒了。

極少數情況下，有财大氣粗的蟲族請高級雄蟲幫忙穩定精神海，經過專業機構認定合格後，在别的文明的公共虛拟倉過一把瘾。

心情不好的後果是樓璆被激發了旺盛的購物欲，歲徊多看兩眼都買下來——桃花樹苗，鐵鍬，泡泡機，竹蜻蜓，魔方，毽子……當然自己看上的也沒落下，最後十立方米的空間卡硬是給裝滿了，二人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們把落在空間卡底層的鳳凰淚給忘了!

——

樓璆看着在長相守殿内轉圈圈的歲徊，哭笑不得地安慰他:“歲徊，我們已經到家了，不用再那麼緊張了。”

歲徊快走幾步來到樓璆面前，将自己埋在他懷裡，心有餘悸:“老天，我一想到剛剛揣着鳳凰淚招搖過市，心都快跳出來了。”

還把它忘在空間卡最底層！差點兒給壓碎！

貴重物品一定要放好!

樓璆握住歲徊進入宮殿後就攥緊不放的手，揉揉他的頭發，“其實純血鳳凰淚，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它的本質是鳳凰治愈能力的精華，最多隻能用于治療。你手中這顆，應該就是绯姨的眼淚，大約也有治愈的能力，但無論是什麼種類的，都不會像傳說中的那神奇。”

歲徊從他懷裡擡頭:“可貪奪者永不知足，他們不會管真假。”

傳說中純血鳳凰的眼淚可以起死回生，僅僅隻是杜撰出來的，根本沒有實證的說法，甚至羽族早就沒有純血鳳凰了，隻有零星的，拐不知道多少彎才能搭上邊的後裔，也不耽誤那些觊觎者為此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