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帶隊抵達第三空間的知魚僵在原地，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魏……】知魚按住前面想扭頭的珀修斯後背，示意他不用管。

【别喂了，有沒有，有就說沒有我切斷鍊接了。】

知魚死死擰了一把大腿強行逼自己冷靜，發現沒感覺，側頭一看京雲面色已經扭曲了，“指揮你掐我幹什麼？”

知魚敷衍地拍了他兩下，深吸氣後在鍊接中一口氣報出最近一次的海底觀測數據。

【有異常? 】

【對，】樓璆緊盯着恢複正常，正在運作中的檢測儀，【能量值……已經是你剛剛報出的數據的三倍了。】

【還在不斷飙升。】

知魚瞳孔驟縮，一時間巨大的恐慌壓過了樓璆跨空間進行鍊接的震驚，三年前天塌地陷，家園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的慘狀仿佛還在眼前，而現在……

“轟——！”駭人的巨響從海底城之下響起，地面上瞬間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縫且還在不斷擴大，四面八方目光所及的建築都在搖晃。

【全體注意，下一輪沖擊波還有十分鐘到達！】樓璆鍊接了還在賽場的所有指揮，實時播報監測的數據。

總控室内紅光閃爍，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大樓，宗十一按下重啟鍵确認傳輸通道已經完全打開，展開翅翼提起遊酽濃避開砸落的天花闆碎塊，遊酽濃還精力充沛地罵罵咧咧：“去他蟲爺爺的，老子現在會飛過會兒怎麼辦？我又不是深海魚會遊泳！不對，深海暴/動了還遊個屁，全都得被沖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魚?”電光火石之間，歲徊先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突然串聯起來。

渺小且隐藏極深的灰珍珠之于星球如一粒沙礫之于海洋，何況群星動辄沉寂百年，對本體世界滄海桑田也不在意。

可尼普頓從他出生不久就有所感應而從虛空中蘇醒，一路摸到布魯爾斯陪他長大，挑揀海底珍寶給他玩的過程中，祂不會不注意到海族風靡的灰珍珠。

祂怎麼會一無所覺?

祂怎麼會毫無準備?

歲徊在地動山搖中極力站穩身型，扶着不斷晃動的牆壁沿着樓梯回到頂樓的房間。

房間。

灰珍珠。

養在生态缸的小魚。

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

歲徊恨得咬牙切齒，幾乎是撞開了房門，跌跌撞撞撲倒在茶幾上的魚缸面前。

“海底城，養個球的魚！”歲徊随手抄起地上一塊巴掌大的絢麗寶石，狠狠砸在魚缸脆弱的玻璃上。

沒有一滴水流出。

“水”和“遊魚”脫離了束縛，化作澄澈的靈流輕靈地圍繞着歲徊飛舞，最終停留在他白皙的掌心，為他擦幹淨灰塵。

尼普頓最後的清明貼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叮——”混亂沸騰的深海之底，一團龐大而詭異的墨藍液體睜開了無序混沌的“眼”，淤濘的身體遊走在翻裂的地殼，岩漿流淌，不詳灰霧纏身，嘶吼着發出無人能見的尖叫，狂暴猙獰。

突然，如同被按下了靜止鍵，怪物可怖的身軀停止翻湧，眼底劃過一絲清明又歸于狂暴。

【小珍珠……吾的……小珍珠……找、到他……找……】

找到祂留下的……最大的……底牌！

*

“咔嚓——”

木犀清晰地聽到了天幕碎開的聲音，她抓下頭頂孜孜不倦給她下雨提供水份的米嘟，笑着揉了揉它已經有些幹瞥的小身體，将它抱在懷裡。

“辛苦你啦，小家夥。”米嘟被她放到了瑟洛裡安手上，在瑟洛裡安糾結不忍的眼神中将飄到額前的發絲捋到耳後，安慰她道，“來不及啦，必須要在亞特蘭蒂斯沉沒之前将所有灰珍珠全部清除，不然……”

不然尼普頓會被随着海水流向整個星球且無法清理而被污染，從此所有海底城的屏障處于此消彼長的消耗中，徹底淪為廢星。

“深淵要塞，海族文明多年扶持之恩，植物文明木犀，願還之一二。”

木犀笑着閉上眼睛，靠在廢墟上。

作為唯一留在賽場的雙不會——不會水不會飛，她卻擁有另一種獨一無二的優勢。

生長。

植物文明，生根發芽的本體天賦。

木犀解開發辮，深棕色的發絲垂落至地面，她将雙手向後撐在地上，雙腳輕點地面。

發絲變成了細細的桂花樹枝，手和腳同樣向下生出無數的枝條，延伸向地下，延伸向四面八方，小巧馨香的米黃色小花開在翠綠枝條蔓延的廢墟上，托舉起一片片灰蒙蒙的碎片。

瑟洛裡安和阿瑞萊亞召喚出法杖，璀璨的光芒交織成天羅地網，籠罩住所有被揪出的灰珍珠碎片——

絞殺！

其他空間内，無數纖細的菌絲從小小一隻的墨墨身上長出，達格倫的骰子不斷抛舉起又落下，象征幸運的四和五加持在墨墨身上，協助他尋找；黎照霜等沒有相關天賦的對着地圖一邊對海族文明說對不起一邊無差别轟炸，碎片連通廢墟一起徹底灰飛煙滅；瑟爾佩特輕拍魂不守舍的兩位死靈族隊友肩膀，獨自進入餘震不斷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