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的得意,甚至是嘲諷與不屑,在衆目睽睽之下毫無掩飾。
它狂妄得肆無忌憚。
仰仗全星際對它及背後文明的特殊。
“砰!”
手起槍響,視訊的屏幕應聲碎裂成蛛網狀,定格在監察官因驚怒而猙獰的面孔上。
槍響過後,耳邊終于暫時沒有了聒噪聲,樓璆垂下拿槍的手,一步步走向了冰面邊緣,在章甯身邊,一臉憤懑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沙裡面前,緩緩蹲下身。
“沙裡……教官。”身形擋住了天光,樓璆藍金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晦暗而危險,他用餘熱尚在的槍口挑起了沙裡的下巴,抵在了對方喉管的位置。
“你在怨恨我。 ”樓璆道。
“唰唰”随着樓璆最後一個壓低的尾音落下,千名帝國守衛軍齊齊将槍口對準了沙裡!
還敢等樓璆發作,章甯幾乎是瞬間就用水桶粗的觸手将抽風的同事五花大綁,另一條觸手扇到沙裡頭上逼着他在冰上磕了一個大的,同時爬上岸,和海族另一位在現場的軍隊指揮頂着恐怖的威壓,臉憋得青紫開口:“息怒……冕下*。”
半空中的楚破歌和孟乘一左一右降落到樓璆身後,距離三步之遙,恭敬侍立,“殿下。”
章甯還以為蟲族這位長老是惦記着幾分同為教官的同事之誼,正欲感激回望,卻不想對上二蟲冰冷幽暗的豎瞳。
草了。章甯立刻反應過來,内心叫苦不疊,自己純純自作多情,他們哪裡是惦記同事情,分明是在等待樓璆的指示,随時準備動手!
不僅是楚破歌與孟乘,聯賽特訓時被訓練到條件反射,看見他們就想躲的楚攻玉和遊酽濃等蟲族選手,甚至所有先前參與過救援的蟲族遊客,這一刻,皆是睜開了淩厲的豎瞳!
諸文明對死靈文明諸多優待包容。
可蟲族,隻會無底線擁護自己的王。
悖逆者,死!!!
正當氣氛緊繃到極點,其餘文明教官已經預備看情況不對随時帶着自家選手跑路時,天際雲霧翻湧,伴随着空靈的鲸鳴,寬大的尾鳍一閃而沒,轉眼間一道灰藍流光落在海面,化為人形。
“海皇。”樓璆起身,收起槍,神色依舊冷淡。
海皇霧藍的長卷發披散,純白的眼瞳似乎沒有焦點,平靜落在虛空某一處,聽到聲音才回過神,轉頭看向說話人。
“午安,蟲族的小殿下。”祂的聲音溫柔而甯靜,像極了此刻風平浪靜的海洋,隻是在場誰都清楚,身為第五序列的主宰,祂正如同祂所象征的海洋,即使一時沒有攻擊性,也随時都可能掀起毀天滅地的滔天巨浪。
兩位文明主宰者的對峙,意外的風平浪靜。
海皇沒有焦距的純白瞳孔看不出一絲一毫情緒,若有若無的視線輕飄飄像沒有重量的海風,随着微微偏頭,落在樓璆身後的歲徊身上,接着像是看見了很久沒看見的小孩,很輕地朝他笑了笑。
歲徊一愣。
海皇沒有讓他們久等,簡潔的寒暄後直接步入正題,開口道:“二位挽救尼普頓星于危難,【Oceanus】在此謝過。”
旁人不明就裡,樓璆卻了然,神情劃過一絲複雜,半晌點頭,示意守衛軍撤行。離開之前,樓璆到底還是轉身,不鹹不淡提醒道:“海皇陛下若得空,帶某些海族去檢查檢查,如此上趕着當其他文明擁趸,别是腦子出了問題。”
這話聽上去夾槍帶棒,嘲諷意味十足,就差被點名道姓的沙裡卻不敢也無法再造次,被章甯捆得嚴嚴實實等待海皇發落。
海皇略過他,懸于海面,能量場瞬息覆蓋尼普頓星的每個角落,将話語傳遞到所有人耳邊。
【星際高等院校聯合大賽尼普頓星賽場成績待聯賽委員會統計,現在請參賽的七支隊伍移步尼普頓臨星——涅柔斯休整,海族文明稍後會将豐厚謝禮奉上。】這道指令是對聯賽選手和教官發出的。
昏天黑地忙了幾天的聯賽選手們正毫無形象地趴在一切能倚靠的東西上休息,聞言努力昂起頭表示收到,随後繼續趴下裝死。這一天天過的,太刺激了。
【避難所……】
海皇後續的安排和他們關系不大,連三隊中的知魚等海族選手都在海皇的示意下被教官團打包帶走。
星港隻停泊着蟲族的星艦,以及星空中,精靈文明花極大代價開辟的空間隧道。
衆人默契地對此閉口不談,又默默看向在登艦口抱臂等待他們上來的某皇太子。
“喂,那什麼……”剛剛還一臉兇相的遊酽濃在登上星艦後神情驟然一松,想先打破沉默,想起什麼後又痛苦地閉上了眼——他真不知道魏樓的真名叫什麼。
“樓璆”朝夕相處的隊友和對手均是一臉不自然,樓璆想索性說開,“在聯賽,我僅是樓璆。嗯,叫魏樓也可以,這是官方假名。”
一直忍不住視線朝樓璆臉上飄的衆人齊齊痛苦面具,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啊!最終,唯一因為面癱而看上去很淡定的謝愉一邊捂着伊格蘭蒂娜的眼睛,一邊面無表情道:“好的,沒問題,就是……”
樓璆:“就是什麼?”
謝愉死魚眼:“你能像以前那樣把臉遮起來嗎?”太好看了,好看到她一個Alpha都快懷疑自己取向了!絕了,怎麼能有蟲族長這樣?!
表情不自然的其餘人紛紛附和點頭。閉着眼睛。
歲徊:“噗嗤。”
樓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