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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忘卻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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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塵以為他這一問是在關心他,擺擺手說:“别擔心,睡一覺就好了。”

蕭遙回到他的問題上,“那——,信的話,有沒有可能被禦靈軍發現?”

“這我就不知道了!”空塵把眉毛慢慢豎起來,就聽蕭遙在一旁自言自語着,笃定離族的人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迹,他把眉毛又慢慢放平,咂了咂嘴,跟他分析道:“我可不這樣認為,從始至終我都沒看到禦靈軍的影兒,給她下沉夢香?那之前不得審問審問?依我看,禦靈軍根本沒追到那兒,怕給他們添禍事,下沉夢香的恐怕就是塗千裡他自己。”

這樣的猜測大膽卻也不是全無道理。蕭遙暫且住了下來,回到屋裡細細回想了一下,照這樣看,他猜離族的禦靈軍那時候一定是在追逃出禁地的塗千裡,他也許料到在劫難逃,想回千暮城見一眼他女兒,沒見上,還中了一箭,幸而被李大夫救下,如果給他們用了沉夢香,免了節外生枝不說,連禦靈軍也問不出個什麼。可是,沉夢香是離族才有的罕物,他從何而得?莫非是在離族那兒偷的?還有他留給塗月溪的最後一封信,一定還藏在趙文蘭家的某個角落。而不管那封信寫了些什麼,如果月溪看到了,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而她也會釋然。那等趙文蘭醒來再回家找到那封信其實不難。

然而,趙文蘭連睡了四天四夜不說,醒來後竟然懵懵懂懂,失了神志一般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必須趕緊回千暮城為好。”空塵如是說,“她的夢境太深太長,需要回到熟悉的家中休養些時日才能恢複。”

蕭遙不敢用移幻術将她送回,于是決定親自跑一趟。這樣一去一回,他合計着下次的沁城之約恐怕是去不了了,為這麼件事特意給塗月溪送去封信未免顯得過于鄭重其事,幾經猶豫最後寫信告訴義王,隻說是家中長輩有事不能赴約,拜托他到時代為轉告。

不日,空塵給他們備好了車馬幹糧,還不忘添了幾件禦寒的衣服。臨行前囑咐蕭遙說,路上趙文蘭受不得驚吓,也不能同陌生人說話,隻有到了家才算安全。蕭遙謝過拜别,即日便啟程了。

這一路趙文蘭表現得異常安靜,隻是苦了蕭遙每天都要趕在雞打鳴之前帶她離開客棧。就一次,蕭遙起晚了沒及時出城,結果她賴在客棧裡不走,非說丢了東西,哭天喊地地愣是把蕭遙折磨得沒法,把她捆了起來,到次日晨起摸着黑匆忙上了路才恢複正常。總算到了千暮城,進了家門她就倒頭大睡。蕭遙請來了李大夫,讓他給把了把脈,沒什麼大礙,約莫着她要完全恢複且要等些日子,便麻煩李大夫夫婦幫忙照應着,他才放心離開。

調養了幾日的趙文蘭,雖然精神上看起來還有些恍恍惚惚,但能吃能喝,在家中總是停不下手腳不閑着。李大夫每日來看她,上午來時,總趕上她抱着一桶滿滿的雪往廚房去。

“進屋坐。”她話很少,說完就徑自去把雪燒成滾燙的水,沏了茶端給他喝。

要是下午來,她必是雷打不動地守着一口小爐子煎藥,連李大夫在藥房呆久了的人一進門都能聞到濃濃的藥草味。有時甘草味兒重些,有時夾着丹皮的氣味兒。有幾次他好奇,湊上前看了看,跟他開過的藥沒什麼幹系,就問她給誰吃的,她總說閨女喜歡聞這味,不吃。他想起時映兒在的時候确實有這麼個癖好,懷疑趙老太太出了一趟門,回來就把日子給過叉了,确切地說,更像是在重複着過同一天。他不放心,觀察過幾次,發現她每次都是把藥爐燒幹就把藥渣子倒掉。他查看過幾次藥渣,什麼預知子,香附子,商陸花都有,李大夫想不出她哪裡弄來這麼多藥草,不過總有她用完的一天,琢磨着興許等她把她家裡所有的藥草都霍霍掉之後,她就會徹底醒過來了吧。

李大夫猜的八九不離十,随着家裡的藥草越來越少,趙文蘭漸漸地把事兒都記起來了。她記起了去找過時幻師,記起了是蕭遙把她送回來的,而那個重複了幾天的夢卻原來并不是個夢——塗千裡就跪在堂屋,房前屋後跟現在一樣大雪漫漫,她原諒了他,不是因為可憐他,也不是因為沒有了恨,可她就是原諒了他。

“既然月溪不在,那我給她留封信吧。”這是塗千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信呢?她把信藏哪兒了呢?這封信太重要了!她想了又想,自己竟憑空失憶了,記不得一星半點自己有沒有碰過這封信。這讓她懊惱、煩躁、心傷、無助,唯一能撫慰她的還是不停地重複着煮雪煎藥。在這些個無甚波瀾、平緩得如空中飄下的鵝毛雪般的日子中,就如李大夫堅信她終會醒過來的期望一樣,趙文蘭覺得她身邊的一切在驅使着她往那個夢延長的影子走去,而她又無從反抗。

這一日,她把家中最後剩的那點陳皮肉桂都翻了出來,卻還是覺得缺點兒什麼,就守着爐中的火添了半天的柴。突然,火星噼裡啪啦地濺了出來,恍惚間似是濺到了她心口,通紅的火光把她整個心照了個敞亮。她旋即起身,繞到裡屋,從床下嵌在地闆的夾縫中取出一個螺钿漆盒,将它打開,裡面一塊絹絲帕子,半隻珠花對钗,荷葉香囊,桃木梳子……這些都是時映兒生前的物品。可是沒有信。這一盒子她不想見卻又不能扔的東西被她藏在這裡,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她給自己施過遺忘術,現在心結再一次解開,它們才能又重見了天日。

她把這些老物件摩挲着,擱在心口老淚縱橫。該忘記的時候她逼着自己忘記了,現在是該想起來的時候了,她原諒了他,是該想起來的時候了。淚眼模糊中,漸漸地,她看到,塗千裡留在屋裡寫信,她去給他燒飯,等他一言不發把她端來的熱騰騰的飯菜吃了個精光之後,他起身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告訴她信他擱在了月溪屋裡,她回來就能看見,又哭着問她,她一定能把月溪找回家的是不是?趙文蘭連連點頭扶他起來。他說,那好,他放心,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然後就從此徹底消失了。他留下的最後的神情如此清晰,竟讓她對空塵和蕭遙的猜測深信不疑,她不曉得他是如何在她身上用了沉夢香,但這樣的舉措想必也是情勢所迫。

于是,這一年的冬天,趙文蘭注定在家呆不長,她又啟程了,這一次她去的是北邊的癸虛山,去找她外孫女塗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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