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塵風逐雪 > 第89章 入伶樂府

第89章 入伶樂府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進入六月的第一天,沁城所有的大門都會開得比往常早一些。随着來自各地精挑細選的歌姬舞娘的花車進城的,還有清風越擦越熱、越卷越騷的氣浪。

花車陸陸續續地進,行過最熱鬧的街市,往伶樂府去。這一路,彩綢飄飄揚揚挂滿街,彩紙也撒了一地,每個花車緊随其後都有諸多的追崇者。他們不惜重金不遠萬裡追着自己心儀已久的人兒,為了能夠成為花車主人當夜的座上賓,使盡了看家本領,争搶着從輕佻的紗簾内那微微露出的一隻玉手中接過七彩雀翎,待到四支雀翎在花車頂接好,飛舞着的花車幕緩緩升起,這便是每一個正式進入伶樂府的歌舞妓在公衆面前顯露的第一面,華麗而唯美。

然而,快要進城了,坐在花車中的塗月溪卻對這樣的排場陣仗感到始料未及。在她眼裡,這一切未免顯得過于奢侈鋪張,超乎她想象,但沒有這些,即便她是伶樂府選出的最具潛力的歌舞妓之一,沒有風風光光把這第一次露面好好利用起來,不但從一開始就跌了份兒,恐怕之後還會在不得已的追名逐利中給她拖後腿。

她已将她外婆留下的最稀罕的寶貝打點了該打點的人;為了有個曼妙柔軟的身段,又承受了向冷音幫她重新塑骨的劇痛;她天生動人的歌喉能招蜂引蝶;她高超的琴藝令花颠枝顫。但百密一疏,其她的歌舞妓在學藝賣羞的日子裡早就抛出了諸多的繡球,用各種隐晦的手段博得了各自滿意的青睐者。但塗月溪的青睐者她根本不知道在哪裡,她是新人裡的一顆小青果,說得吓人些,她算是一匹黑馬,說得不好聽些,她更像是個打醬油的。

她的花車已經走過了一條街,她坐在車中,隻聽得花車外熱鬧的喧嚣聲不小,卻始終沒有人從她手中接過一支七彩雀翎。她顫巍巍的手都有些發麻了,現在才想明白,來之前鸨母忙前跑後,把因着她的名氣慕名而來的訪客都死氣白咧塞給了另兩個選上的姑娘,卻原來是為了這一日做準備。她為不惹事沒跟她們計較,誰曾想做她們這個行當,連接客都大有學問。鸨母把她當成個早開晚謝的花兒,恨不得她光着屁股來,本該挺風光的一天,她卻誰都不認得,這讓哪個願意做她今夜的座上賓?恐怕這花車幕揭不揭得開都難說!

又過了一條街,混在人群中的向冷音也察覺到不對,漸漸地有人指指點點起來。她比塗月溪早一天到,已經順利地在伶樂府附近的香粉店安紮下來。她兩人商量好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有事兒互相照應。這一上午,别人的花車走街串巷好不熱鬧,唯獨塗月溪的最冷清,再不濟也得想法兒把花車幕揭開啊!她現在是易顔後的年輕男子的模樣,但真要在這時候幫她接上四支雀翎,隻怕太過引人注目暴露了自己。正猶豫着,眼見着花車進了鬧市,人越發多了起來,這時從巷子裡忽然拐出來一身着淡青色深衣的男子,騎一栗色馬,束一小冠,如一陣清風徐徐而來。

可能是他長得太好看了些,人群中的人不禁都望向了他,又不約而同地紛紛給他讓出了路,咔哒咔哒的馬蹄聲到了塗月溪的花車旁慢了下來。向冷音看他有幾分眼熟,卻記不起在哪兒見過。隻見他近到花車前跟塗月溪說了幾句話,随後從她手中接過了七彩雀翎,便從馬背上一躍而起。

這個人沒用玄術,雖費了些功夫才将四支雀翎分插就位,向冷音仍能從他刻意掩藏的笨拙中看出他深藏不露的身手。雀翎像是被施了法術般一支接一支地舒展成羽翼,揭開了花車幕,塗月溪半掩着面,羞答答而不失莊重地坐于車中,終于亮了相,人群中響起一片叫好聲。男子複來到花車旁,塗月溪認出他,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能壞了規矩同他說一句話,她輕輕遞過去錦花帖,男子接下,莞爾一笑,道了聲今晚見,便掉轉頭離開了。

說來也奇怪,就在這個人出現之前,有那麼一瞬,塗月溪曾在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了他——易慈畫師。他的每次出現都會讓她不安的心平和下來,而每次他走後,她又莫名其妙地有些許的忐忑不安,這一次他适時的出現尤其明顯。他費盡周折幫她想出了做琴師的辦法,她卻在最後一刻改了主意,其實這不過是她自己的事,可她總覺得他會生氣,欠他一個解釋。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時分,義王如約而至,他的确不是來祝賀她的。他端坐在堂正中,桌案上隻一壺清酒,兩個琉璃杯,一支箫,再無其他。樂聲悠悠,塗月溪着一水色明衣,在一群舞娘中間輕歌曼舞,那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現,比往日更添了幾分妩媚。義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卻一杯酒也未喝,他看出了她身上的不同。一曲作罷,塗月溪移步上前,行一禮。

“你……”他剛開口,又看了看一旁的幾個樂師,轉而說道,“我……不知你善舞。”

“來之前伶樂府的師傅教的一支舞,還不太娴熟。”塗月溪說完,擡起頭看看他,他似乎笑了笑,卻又好似帶了些憂愁。

“你要坐過來嗎?”他小心翼翼問她。她點點頭,遂坐過去。

“你的琴……還帶在身邊?”他略顯局促。

“今晚沒帶,放在屋裡,”塗月溪說完,繼而看到桌上的玉箫,想起了從前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忽感此時的卑微,一時慌亂道,“易畫師想聽我彈什麼曲子?要不我叫人去拿。”說着便要起身。

義王一把拉住她,力卻有些猛了,她尚未站起便在他懷裡歪了一下,又趕緊坐起來。義王也略顯尴尬道:“你别走!我不是來聽曲子的。”說着,斟滿了酒一口下肚,“我要和你單獨說會兒話。”

塗月溪現出難色,側身望向幾個樂師,那裡坐着的一個管教師傅是夾在其中濫竽充數來監督她今夜表現的。義王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發了話,讓他們都先出去。半晌,幾個樂師,男男女女,猶猶豫豫地都沒有動彈。

義王心生不快,厲色道:“我要和月溪姑娘單獨待一會兒,難道這句話你們都聽不明白嗎?”

這時的那個管教師傅更擔心的反倒是怕剛來的歌舞妓被客人無禮,但他也認得來人是太樂令的友人,一向溫文爾雅,這突發的狀況确實偏離了常态,又自知不好得罪。塗月溪沖他使了個眼色,點點頭表示不會有事,他們這才退出去。

“易畫師,”塗月溪等他們關上門,先開口說,“今日花車的事,謝謝你出手替我解圍。”說着,已替自己斟上酒,端起酒杯便要先幹為敬。義王攔下她,搶過來,一手抓着她手,一手抓着酒杯,想也沒想就一口氣又喝下了肚,隻看得塗月溪呆在一旁,連手都來不及抽回來。

“我聽說你要來伶樂府,就趕緊趕了過來。”他頓了頓,仍抓着她手不放,“月溪,我知道你不想做什麼歌舞妓,可你……為何改了主意,不做琴師?是不是有人逼你?還是你有什麼苦衷?”

塗月溪凝視着他,久久不能言。她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會如此在乎她的事,似乎他能看到她心坎裡。然而,她的苦又怎麼去說與他聽呢?她隻能故作輕松地笑笑,說沒有人逼她,臉上刹那閃過一絲無奈,輕歎一聲,說道:“易畫師見諒,辜負了你一片苦心,怪我當初太異想天開,畢竟我是罪人之女,就算做得了琴師,也隻是暫時,以後難免諸多變數,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脫離苦海,與其坐等着命運來安排,倒不如自己搏一搏,做歌舞妓起碼還能在苦海中有一席之地。”

義王抓着的她的手漸漸松開了。她現在的處境竟讓他左右為難,他莫名地産生了自責之感。本來讓她做琴師也隻是個權宜之計,他本打算等過了風頭再讓古清淺想轍将她弄出去,不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她竟陷在了這泥潭之中。她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巽族女子,若不是有如雪的靈石,他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現在是怎麼了?竟還心疼起了她!白澤的預言會不會繼續在這顆靈石上應驗還有待觀察,與其瞻前顧後引起别人對她身份的懷疑,不如都由着她自己來好了,将來丢之、用之也都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