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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火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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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宮沒幾天,蕭遙就像恍恍惚惚做了個反夢,火幻術連個招呼也沒打就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要不是事出突然,他的手掌手臂也被燙傷,那連他自個兒都不敢相信這事兒是真的。

他因此告了幾天的病假,躲在北宮一隅聽着心裡各種的糟心事敲敲打打着。明明是示範木幻術,卻能從幻化的枝桠間竄出火苗,将一顆大樹燒成一坨焦炭,還将火種天女散花般抛将出去。還好他反應迅捷,将飛向熹王和韶太後的一一攔截,不然的話給他按個弑君的罪名也不帶冤枉他的。熹王受了些驚吓,可錯并不在他,韶太後倒是個明理的人,不怒反喜——他們的移幻師這下子五種玄術都齊全了。

龍忘機親自跑來替蕭遙療完傷,離族的禦醫又給他敷過了藥,他的傷便如小題大做般好了一大半。然而,受得了皮肉傷的他卻架不住時不時頭痛欲裂的折磨。偏偏這時來探望他的空塵也沒給他帶來什麼好消息。在他的再三追問下,空塵才吐露了些關于陸曉之從武靈司的追捕中逃脫時的情形,他也沒再得到其他口風,陸曉之怎麼跟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扯到了一起,他不敢妄加猜測。

“你無需心煩意亂,”空塵如是說,“有何風吹草動,我再想法知會于你便是,但你要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出手添亂。”

蕭遙覺得他今天跟他說話的神情語态都像是在教導一個極易沖動的少年,且對他火幻術的恢複未見半點兒欣喜,還似有擔憂之情,從來到走又像個健忘的老者般反反複複問了他好幾遍。

“是你自己施的火炎術?”

“你自己把自己傷着的?”

“你真不是故意的?”

蕭遙被他問的莫名其妙,想這或是他時幻師獨有的關心方式,恐是怕他被遺子的事分心在火幻術恢複的關鍵時期掌控不好火候再出事。

“你放心吧……”這是蕭遙說出的最後半句話,再一轉身,空塵已經搖着頭留給他個背影離去了。

他的頭痛還是不見好。這日,火狐精桃子送來了義王的親筆信,無非是聽韶太後說了火幻術的事,囑咐他現時靈力紊亂,切不可操之過急種種。

“回去告訴你主子,我好着呢。”他借故提不了筆,拍拍桃子腦袋讓它帶個口信。

跳在桌案上的桃子瞥一眼身旁墨迹未幹的畫,還有地上五六個紙團,晃晃尾巴,耷拉着腦袋知趣地走了。

到了這個季節,北宮可比不上湖心島上的清涼。近黃昏時分,西斜的日頭從窗格子中躍進來,一絲風未起,日光的餘熱在屋裡漸漸散去。蕭遙在畫案前擡起頭,提着筆發了半天呆,一種空曠之感向他襲來。一瞬間,他突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他認為他得了他師父作畫的靈性,就能畫得比孟義慈好;他認為讓金管家把絲賦筝給他送來,他就能彈得那個什麼月迷離日迷離的曲子。可是這樣的較真兒又是為了什麼?

他将畫紙一股腦兒地揉成個球扔了出去。心裡亂的人都想圖個清淨,可北宮比不得自己家,這不韶太後的貼身侍女奉命特意送來了晚膳還有進補的湯藥。盛意難卻,為了讓眼巴巴站在一旁盯着他要回去複命的一溜人趕緊走人,他悶不作聲地把飯菜吃了個精光,又将湯藥三口喝完,那侍女這才帶着衆人滿意而去。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關心他,他卻覺得自己吃飽了撐的有種孤獨感。夜色此時倒像是最懂他的人,轉瞬間扣了下來,起了霧氣,他屏退了伺候的人,坐在院中,隐隐地似聽到有塗月溪的聲音——是她的心感靈:

蕭遙哥,謝謝你前幾日出手搭救,幸有你差人送來的護靈丹,如今我已大好,晨時去你府上,聽說你近日公務纏身,常住北宮,待你回府,我再親自登門道謝。

心心念念盼着的這個人終于來了消息,他卻怅惘起來。他不需要她一個謝字,這讓他有種疏遠感。他回到屋中,抓起古清淺留給他的畫卷,畫中人他看了不下百遍,她神情中流露出的天真與柔情是他久違了的千暮城中那個不谙世事的小月溪,而這樣的一個她似乎已不再屬于他所有,他又怎能奢望她能為他所有。過去愈是美好,長大後愈顯遙遠,一去不返的不是過去,而是他們兩人眼中彼此的自己,他像是有些懂了,輕輕地放下畫卷。如果不是他們變了,那就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有空如雪的靈石,對義王生了情愫,他們果真就有再續前緣的可能?而他呢?又怎麼敢說對她的情意不是因為他師父對舊人的念念不忘?是他被火燒糊塗了才腦子轉不過彎來?還是他被火燒清醒了看透了一切?

但過去的記憶不會騙他。他曾紅着鼻子滾出個大雪球在她家門口給她堆了個大雪人,換來和她一起坐在爐前烤紅薯的暖暖的午後;他曾一把拉起被一幫窮孩子推倒在地的她,牽着她手漫無方向地跑啊跑,跑啊跑,誰都沒能追上他們,他們在涼飕飕的冷冬小巷裡呼哧呼哧喘着,然後笑叉了氣;他還像個瘋狗似的在她父親的手背上咬了一口,隻因誤會他是要拐走她的人販子;他被他父親罰跪,總有她悄悄來給他送吃送喝;她用透骨草染的指甲被他嗤之以鼻說是臭美時,她拳腳相加,而他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慫樣仍曆曆在目。這一切真真切切,現在想來卻又如夢如幻。他怎麼不愛她,怎麼會輕易割舍得下她?如雪的靈石讓她生來便有着某種命中注定,他的靈石也已換做了木堇寒的,如果别人的過去在他們二人之間所起的微妙作用在所難免,那抗拒還是守護他有得選嗎?

大戰的情形就是在如此繁複的心緒下突然在這個接近尾聲的夏夜如一團從天而降的火球般落在了蕭遙的心窩。

昏天暗地的惡戰,沒有離族太、少靈司的坐陣,木思涯的反軍兩日兩夜即破了爾彌幻境的北門,這一切還要歸功于木堇寒玄術的助力。他遠遠望着離族的最後一道防線——北城牆在失去了爾彌幻境的掩護後的樣子,刹時有種海市蜃樓的錯覺。靈力耗盡的他聽到他父親一聲令下,攻堅的戰鼓擂起,天光乍亮,他卻轟然跪倒在地沒了力氣。烏泱泱的大軍向前沖去,身後蕩起的塵土渾濁得讓人窒息。厮殺聲充斥在耳邊揮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了,但他體内的聲音擠壓着他驚人的力量不斷膨脹。他必須聽他父親的,幫他沖破爾彌幻境,才能讓别人知道他們木家并不是好欺負的。然而,就在它驟然消失的這一刻,所有的阻隔和束縛似乎都消散了,他卻痛快地倒在它面前,徒然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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