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上九點的大學圖書館依舊燈火通明，人山人海。

遲陵下周二有場考試，這段時間一直在臨時抱佛腳。

為了不挂科，每天大清早地就跟着紀懷夏來圖書館。

整整一周，遲陵沉浸在知識的海洋無法自拔，整個就是一斷情絕愛的狀态。

腦海裡隻有複習和背書，完全不管其他的事情。

沈南之？早就被他抛之腦後了，哪裡還記得這個人。

更别提主動去騷-擾他。

不過連續一周的高強度學習，對遲陵來說，好像已經到達了極限。

紀懷夏看書的空隙中瞥了他一眼，發現遲陵雙目無神地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累了？”紀懷夏放下了筆，小聲地詢問遲陵。

“啊。”

遲陵的雙眼這才開始聚焦。

他側過頭，看向紀懷夏。片刻後，擡手捏了捏鼻梁：“夏夏，我感覺我的腦子已經不是腦子了，而是一團漿糊。”

遲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圖書館很安靜，遲陵就算是哀嚎，聲音都壓得很低。

他趴在桌子上，說什麼都不願意起來。

紀懷夏：“……”

小可憐。

紀懷夏撫摸了一把遲陵的腦袋。

“那我們回去？”紀懷夏詢問。

學習嘛，還是挺講究狀态的，與其在這裡強-迫自己硬學，不如回去好好休息，養一下精神，明天繼續努力。

紀懷夏從來不做勉強自己的事情。

但是遲陵和他完全不一樣。

“啊？不了吧。”聽見紀懷夏的話，遲陵非但沒有開心，反而又掙紮着坐了起來：“我覺得我還能再看幾頁書。”

紀懷夏：“……”

遲陵幾乎每個學期都是這樣。

他平時愛玩，心思不怎麼放在學習上，每次都是快到考試了才開始努力，然後再奇迹般地擦線飛過。

“那我去給你買杯咖啡？”

圖書館外面就有家咖啡廳，剛好紀懷夏也有點累了，可以去休息一下透透氣。

他問遲陵：“一起嗎？”

“咖啡啊。”遲陵看上去依舊恹恹的，沒有什麼興趣：“我不喜歡喝咖啡。”

遲陵喜歡喝那種甜膩的飲品，比起咖啡，他更喜歡的是小料拉滿的甜甜奶茶。

尤其是芋泥啵啵和芝士奶蓋。

聽上去有點不太酷，但遲陵就是喜歡，從小就喜歡。

就算喝咖啡，點的也都是瑞幸或者星巴克那種多奶多糖的飲品咖啡。

在他的世界裡，絕對不會允許存在美式這種反人類的存在。

但是學校的咖啡廳……老闆對咖啡文化有着自己的理解，遲陵這樣的，根本不是他的客戶群體。

“我想喝奶茶。”遲陵看向紀懷夏，眼底稍微亮起了一點光芒。

冬天的夜晚，隻有滾燙的奶茶才能驅除學習的疲憊。

“奶茶啊。”紀懷夏眨了一下眼。

他其實也想喝奶茶。

尤其今天晚上買的那杯才喝了一口就被扔了，現在想想更是饞了。

“你想喝哪家？”紀懷夏問道。

遲陵想了想：“夜市的那家吧。”

遲陵和紀懷夏經常喝的那家奶茶店沒有外賣，隻能自己排隊去買。

現在去時間剛剛好，買完回宿舍正好十點左右。再晚點，估計排隊時間更久。

這幾天天氣本來就不好，一到晚上，那風吹得像是能把人原地拔起似的，誰也不想在外面多待。

遲陵和紀懷夏對視了一眼，當即一拍即合。

今天的學習告一段落，兩人收拾東西，離開了圖書館。

元旦假期時的好天氣仿佛隻是一個錯覺，剛一走出圖書館，兩人被迎面的寒風糊了個正着。

“嘶——”

這風跟刀子刮在臉上似的。

遲陵擡手，将羽絨服的帽子蓋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紀懷夏則是下意識想要将圍巾圍得更緊一點，不過手剛一摸到脖子上，發現自己并沒有圍巾，應該是落在圖書館了。

“陵啊，我圍巾忘了拿，回去一趟。”紀懷夏對遲陵說。

遲陵“嗯”了一聲：“你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紀懷夏點頭，轉身小跑回去。

等紀懷夏的時候，遲陵靠在牆壁上玩手機。

外面風大，凍得遲陵手冷，短短五分鐘，他開了十局貪吃蛇。

直到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他這才放下手機回頭看去。

紀懷夏拿到圍巾出來了。

不過出來後，他的目光卻是看向遲陵的前方，然後驚訝地喊了一聲“沈南之？”

遲陵：“？”

什麼沈南之？

遲陵微微一怔，順着紀懷夏的目光看去，立馬視線頓住。

嗬，還真是沈南之啊。

一周時間不見，再次看到沈南之，遲陵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沈南之穿着一件棕色的長款大衣，内裡是高領羊毛針織衫。

襯得他身形挺拔高挑，氣質沉穩又溫和。

也不知道沈南之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遲陵剛才和貪吃蛇奮戰，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此刻沈南之單手插兜，站在圖書館外面的階梯上，見到遲陵的視線看過來，這才往上走了幾步，然後停在了他的面前。

“……”

遲陵和沈南之對視了幾秒。

遲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平平無奇，還顯得有點臃腫的羽絨服……

大晚上的……穿得這麼帥是要去走秀啊？

遲陵感覺自己被挑釁了，于是他很有勝負欲地摘下了自己腦袋上的帽子，然後還理了理略顯淩亂的發絲。

沈南之低笑了一聲。

這聲低笑隐藏在冬季夜晚的寒風裡，遲陵沒有聽見。

“你什麼時候來的？”遲陵随口問了一句。

“剛剛。”

遲陵：“哦。”

一個星期不見，連哥哥都不會喊了。

沈南之按了按自己的指骨，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遲陵倒是從自己一團漿糊的腦子裡面挑挑揀揀，稍微記起來了自己現在是沈南之的男朋友，于是沒讓現場冷場。

“怎麼大晚上來這邊。”遲陵說：“學習嗎？”

紀懷夏：“……”

紀懷夏圍圍巾的手一頓，嘴角實在繃不住地小幅度抽動了一下。

……誰會在晚上九點多來圖書館學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