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翻江倒海,惡心湧上喉頭,安奇芬吃不下任何食物,牙齒發酸的想吐。麥格教授把安奇芬帶到醫務室,又遞給她一個銀盤子,上面有幾個三明治,一旁的玻璃杯裡也倒滿了南瓜汁,吃完會繼續變出食物。龐弗雷夫人給安奇芬找出清醒劑以後,就同麥格教授一起離開了醫務室。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安奇芬一個人。
隻有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夜骐……難怪米切爾能看得見夜骐,他目睹了傑西的死亡。安奇芬攥着病床上的床單,大片大片的褶皺映入她的眼球,溶解,消散,兜兜轉轉,再度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個夏天——在那間小小的卧室裡,她和格溫不小心推開被鎖上的門,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一幕:她的父親死在了客廳。該死,她痛恨自己的記憶力。安奇芬垂眸,盯着南瓜汁,嘗試喝了一口,毫無食欲,便推離自己的視線範圍内。
室内沒有風,但安奇芬覺得異常寒冷。一些記憶從碎片化合攏為一個個實體,那些塵封已久的真相也在漸漸冒出。某一瞬間,體内有什麼神經斷開,她動了動喉嚨,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客廳不隻有父親,還有發出尖笑聲的帕德西。她笑得喘不上氣來,眼球裡布滿了血絲,紅得甚至能滴出鮮血。她在享受這場盛宴。
父親死在了她的手裡,在那個不可饒恕咒下。安奇芬一直對這段記憶有些模糊,而今天的夜骐便是解答她所有疑問的生物……她開始喜歡上夜骐了。喉嚨在隐隐作疼,醫務室的大門被急匆匆地打開,她擡頭對上柯利格焦急地眼神,扯出一個苦笑,聲音極其嘶啞。
“我父親是麻瓜,對吧?”是問句,更像是陳述句。安奇芬一直盯着柯利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試圖把注意力轉移,但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她想起了在烏冬家附近的小鎮,她能夠清楚的看見它們。“你曾經說過我的氣息不太穩定,而我周圍的朋友都認為我是純血……但我是混血,對吧?”
“……帕德西幹的好事。”柯利格目光銳利如箭,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怒火已經燒到了她的心髒。安奇芬搖搖頭,沖柯利格笑了笑。
“沒事的,我沒有受影響,隻是有些好奇罷了。”安奇芬在旁邊騰出了座位,讓柯利格坐下,還遞給她一個三明治。“我今天和朋友分享夜骐,才發現隻有自己能看到它,一開始我還有些懼怕,現在我隻覺得很奇妙……看到它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一直以為帕德西會早點告訴你真相,結果她甚至還給你釋了混淆咒。”柯利格不滿地啧了一聲,把三明治塞進安奇芬手裡,示意她多吃一點,“我看你不在長桌上,麥格說你在醫務室,結果你一個人在這裡想這些事情,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多吃點,别餓肚子!”
“……謝謝。柯利格,我不懂父親為什麼會被——”
“他是心髒病突發去世的,格溫以前給我寫過信,我就猜測你們是打開了門。格溫的巫師特征覺醒得過早了,不然他打不開那間被反鎖的卧室。”柯利格打斷了安奇芬,迅速起身,讓女生早點回宿舍休息,然後就急匆匆離開了醫務室。
柯利格在撒謊,安奇芬聽得出來。她也不生氣,隻是覺得柯利格大概害怕她的接受能力不夠強大……她早就知道真相了。她隻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不明白帕德西為什麼要殺死父親。她和父親沒有過任何接觸,帕德西大概有什麼苦衷……大概吧。她喜歡把事情往好處想,哪怕它已經夠糟糕了。她拿了兩個三明治,又喝了點南瓜汁,便離開了醫務室。
樓梯間隻有幾個零零散散的高年級學生在行走,大部分學生早就回到了宿舍。安奇芬在休息室門口耗了些時間——她沒去大廳,不知道現在的口令是什麼,隻能看着胖夫人在面前引吭高歌,自己一點法子也沒有。好在科林回來的晚,救了她一命。
“吉星高照!”胖夫人聽到科林口中的口令,打開了門。安奇芬感激地謝過科林,穿過洞口,沒在公共休息室裡久待,就直接回到了宿舍。烏冬給她拿了好幾塊巧克力和甜甜圈,一股腦地塞到她手裡,問她去哪裡待了這麼久。
“在醫務室。你知道的,攝魂怪的緣故,我有些頭暈,就在醫務室用了點清醒劑。”安奇芬慢吞吞地把巧克力塞進嘴裡,甜味在舌頭上散開,渾身舒舒服服,輕松了不少。趁着安奇芬吃東西的時間,烏冬說了一些鄧布利多在大廳裡宣布幾項重要的事情:第一,切記不要和攝魂怪起沖突。第二,盧平教授是這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海格是我們的神奇動物課老師。
“哦,難怪讓我們買那種書。那柯利格呢?”安奇芬嚼着甜甜圈,含糊不清地問道。
“希普沃斯女士是魔法部派來辦事的。”烏冬伸了個懶腰,直挺挺的躺在安奇芬的床上,一隻手撐着臉,對這個話題饒有興趣,“這可是魔法部的大名人诶,你們怎麼認識的?”
“她跟我媽媽認識。”安奇芬擺擺手,聽到烏冬的回答有些失望,“唉,我還以為她要教我們什麼學科呢,真遺憾……”
“得了吧,打擊手給我上課,我可不敢恭維。小心她比斯内普還要恐怖。”烏冬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手裡還捧着一本《中級變形術》。吞咽下最後一塊甜甜圈,安奇芬就去盥洗室洗漱。為了避免不被皮皮鬼發現,她在走廊裡出奇的安靜,練就了走路不出聲的功夫。
直到第二天開始上課,安奇芬才發現多學了一門學科是一件多麼崩潰的事情。清早來到大廳,拿到課程表後,她口裡的番茄還沒有嚼完,赫敏就拉着她去上麻瓜研究課。不過赫敏的課程表更是耐人尋味,她在上學期把所有的選修課都選了一遍,導緻她一個時間段需要上三四門功課,一定要花不少的時間寫作業吧……
麻瓜研究課的老師是布巴吉教授,她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言行舉止裡透露出友善的氣息。她在課堂上宣傳消除種族歧視,得到了大家的一緻好評。安格坐在安奇芬和赫敏的前面,他是班級裡唯一的一個斯萊特林,赫敏甚至有些驚訝,她自己接觸過的那些斯萊特林的學生個個都是無比憎恨麻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