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畫像?”
“他自己的。”
一鳴奇道:“他帶着自己的畫像幹什麼?”
鶴羽道:“說是他朋友畫的。我還給他時,他看上去挺開心,結果那寒氣反噬突然加重,他渾身噬骨疼痛,我隻得點了他的睡穴。”
一鳴一臉驚詫,問道:“給他畫那張畫像的,是他什麼朋友?”
鶴羽道:“說是他仙門的師兄弟。”一側頭,見萱兒與陳有道一前一後跨進酒樓大門。
詢問二人鎮上可有異樣,萱兒回道:“都是些無關要緊的閑事。”陳有道跟着點了點頭。
鶴羽道:“幸苦你們了,先吃些東西,待書生下來,我們就去長河村。”
河流碧天外,平波蕩遠山。長河村,地居一條貫通南北的長河邊上,一行人沿河而行,遠遠望見一個村落在河流對岸。
前方河畔有條小船,幾人走近,見船頭躺着一男子。那男子将鬥笠蓋在頭上,身旁插着一根魚竿,一眼瞧上去,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釣魚,還是睡着了。
蒼陵走上前,對那男子禮道:“我們一行五人,要到長河村,能否請這位大哥,載我們到對岸?”瞥眼瞧到那男子插在腰間的佩劍,色似秋霜,耀如落霞,劍穗上綴一顆瑩脂玉珠,似曾在哪裡見過。
便在這時,魚漂浮動,那男子看也不看,右手捏個劍訣,呼地劃出一道極細的劍氣,不偏不倚,正中那魚漂下方。過了一會,就見從河中浮起一個魚頭,一截魚身,那男子伸手拉過釣竿上的魚絲,取下魚頭,扔進一個已裝了十數個魚頭的竹簍裡。
幾人暗吃一驚,驚的不是偏遠山村,竟有身手如此了得之人,而是他釣魚隻取魚頭,實有些古怪。
那男子扶着鬥笠起身,說道:“我正打算回去,你們若不嫌棄這魚腥,載你們一程倒也無妨。”一邊将鬥笠戴在頭上,一邊轉過身去。
萱兒一臉正色道:“此人甚不簡單,我們還要上他的船?”
一鳴道:“我們這麼多人,你怕什麼?”
幾人走上船去,陳有道最後一個上船時,小船搖晃不已,鶴羽一掌拍在船闆上,将船身穩住。
那男子笑了笑道:“好深厚的内力。”
船行到河中,萱兒忽向那男子道:“你釣魚為什麼隻取魚頭?”
那男子背對幾人,回道:“我乖徒兒受了重傷,要喝魚湯補身,魚肉刺多,萬一卡住他就不好了。”
蒼陵奇道:“既是受了重傷,為什麼不帶他去城中找醫館醫治?”
那男子道:“乖徒兒說,要是去醫館,讓他家裡人知道了十分麻煩,就在外面養好了傷再回去。”
鶴羽打量這男子頗久,說道:“我正好會一些醫術,不如你帶我們去看看你徒弟?”
那男子道:“仙人此番好意,我代徒兒心領了。但我們魔道規矩,不得與仙門中人來往過密,唯恐糾扯不清。”
此言一出,坐在船上的幾人皆是驚詫萬分。
鶴羽額頭皺出一個深深的“井”字,這句話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指着男子喝道:“蘭枭!你不在北溟呆着,跑來這裡是何目的?”
蘭枭拿下鬥笠,冷笑道:“我想到哪裡就到哪裡,至于目的……我說是遊山玩水,你也不會相信。”
一鳴驚道:“鶴羽,他就是多年前,那個……”
一鳴話沒說完,但見鶴羽一晃掠過,砰的一響,掌力激出十餘丈水浪,轉瞬間,二人飛身縱出小船,踏着河面,就這樣打了起來。
蒼陵對一鳴道:“仙尊,你們認識?”
一鳴歎道:“他是北溟魔尊。”
萱兒一聽,心想:“北溟魔尊不就是金玉言的師父?”又想:“剛剛他說徒弟身受重傷,莫非是金玉言?”側頭盯着陳有道。
陳有道沒有說話,畢竟仙門規矩,不得與魔道為伍,否則視為同流合污。
鶴羽與蘭枭鬥得激烈,蒼陵向一鳴道:“鶴羽仙尊可是與這魔尊有過節?”
一鳴聲音極低的告訴蒼陵:“三十年前,他們兩個曾在一起修道,那時候蘭枭還不是魔道,而是鶴羽的師兄,鶴羽進仙門時五歲,打小對蘭枭十分傾佩。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蘭枭突然離開仙門,多年後,他再出現時已是北溟魔尊。”轉過頭,對側耳過來偷聽的兩人道:“此事,平日絕不可在鶴羽面前提起。鶴羽修道成仙,曾多次去北方溟海找蘭枭,問他為什麼要入魔道,他總是以不與仙門中人來往,唯恐糾扯不清應對。”
萱兒與陳有道不住點頭。
鶴羽與蘭枭鬥了一會,強弱之勢早判,蘭枭修為更勝鶴羽,但鶴羽哪歇得了手。
蒼陵見蘭枭出手不凡,淡定應對鶴羽勢挾厲風的拳掌,兩人鬥到急處,蘭枭忽然一把抓住鶴羽的拳頭,鶴羽猛地一股勁力震出,霎時間,掀起河浪一片翻騰。
眼見浪頭打來,一鳴叫道:“要翻船咯……”
萱兒驚得一聲大叫。
陳有道跨步船頭,操起船橹,使勁向岸上劃。
蒼陵道:“那魔尊并未拔劍,應該是不想傷了鶴羽仙尊。”
一鳴道:“他們兩個的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等等,你說拔劍?蘭枭并不使劍。”
蒼陵一臉愕然,道:“他不是有佩劍?”
一鳴想想,道:“以蘭枭的個性,可能隻是覺得,佩劍會比較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