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西州一事,浮生昨日回報,蘭幹相都已悉數知曉。”侍從在前方引路,順着蜿蜒小路而行,兩側特引溫池的水栽種别季花草,淡淡香氣混雜在濕冷地空氣,别有一番風味。
“為了表達謝意,才稍微辦的大了些,其實也就還好,算不得什麼奢靡,殿下不必有負擔。”
秦祉神色平淡地笑了一下,肉眼可見的敷衍。
“荀谌什麼時候到?”柏蕭鶴打斷那侍從的話,問。
“回柏将軍,最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那你先下去,晉赭王這有我。”
侍從頓了頓,俯首退下:“是。”
堆砌假山旁遊廊繞行,池水清澈見底,郁郁蔥蔥的樹影倒映,清風一過,蕩漾漣漪。
“說吧。”柏蕭鶴看她。
秦祉眼神一凝:“說什麼?”
“誰知道呢?”柏蕭鶴随手摘下一朵白梅,撚在手尖,“或許是張珏,或許是荀谌,又或是這筵席的一切。”
“那麼你呢?”
柏蕭鶴停下腳步:“我?”
“對,你。”秦祉直視他說,“你又為何将這侍從喚走。”
“殿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柏蕭鶴緩緩搖頭,“但水至清、則無魚。”
秦祉沒說話。
筵席間交談聲隐約被風吹送而至,漸漸進入秦祉耳中,打破這寂靜到詭異的氛圍,與此同時響起的,是一道清亮爽朗的聲音。
“二位,雅興。”
亭樓之上,玄色暗紋長袍配紅玉珠飾,欣長挺拔而立,舉止坦然、風度翩翩。
“蘭幹相,荀谌。”柏蕭鶴輕聲說。
荀谌緩步自樓梯而下,細看去,清俊眉眼中有着持才傲物的冷意。
“蘭幹相荀谌見過殿下。”他雙手合攏,虛禮道,“我昨日聽聞殿下要來,連夜置辦打點,不成想倒讓浪昭搶了功。”
“殿下舟車勞頓,将軍府休整的可好?”荀谌笑說,“這遠遠看着,不知還以為是浪昭的家弟……”
荀谌輕輕嗅了嗅,意外道:“……連熏香都是一種味道。”
“省時間,幹脆一起沐浴了來的。”柏蕭鶴語氣輕飄飄,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
“咳。”秦祉嗆了一聲。
“哦,你和殿下的關系已經如此好了。”荀谌意味深長地笑着。
“那倒沒有。”柏蕭鶴說,“這人進了湯池比那河裡打撈上的魚還鬧騰,我可沒待上一盞茶的功夫就跑了。”
荀谌一時無言,幹笑兩聲:“啊哈哈……”
秦祉面色不變,卻暗自怼了柏蕭鶴一肘:“此番前來打擾也是不得已,蘭幹相不介懷就好。”
“怎會,我久仰殿下大名已久,今日幸得一見,怎會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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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茶蓋合攏,解祈安手持便面扇,懶散地撐着木案笑問,冬日天冷,他也不扇,單純握在手中做裝飾。
“怎麼樣?那晉赭王你也見着了,聽浮生說路上還跑長吏那大鬧一場,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李竹啟端坐在旁,聞言看他:“浮生告知你的?”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解祈安撐着下巴湊過去,“那長吏是什麼情況?文臻姐姐,說說嘛......”
“你要是這麼好奇,一會兒直接去問柏浪昭和殿下不就更明白了?”李竹啟說,“我趕到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完事了,隻看了個尾巴。”
解祈安歪了歪頭,譴責道:“無情啊,你和仲冕都是一種人。”
李竹啟擡眸看了一眼:“說到仲冕,他人呢?殿下和蘭幹相怕是一會兒就要來了,他怎麼不在?”
仲冕,戍邊校尉葛衛的字。
“他?”解祈安說,“聽說花中朗将昨夜醉宿仙人醉,這不,仲冕帶人去抓了。”
“周爍聲也不在?”
解祈安故作驚訝,便面遮住下半張臉:“這可真是,五大營将軍竟然隻有你在,要是讓晉赭王知道了,可怎麼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