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寶台上,淩雲被壓着推了出來,這種站在高處被無數視線淩遲的感覺,讓她渾身不适,淩雲隻微微偏過頭,避開了這些目光。
一輪又一輪的叫價此起彼伏,擊潰着淩雲的心理,她隻覺得連同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有人要她的命。”陸綏低語道,“殿下不出手,等到這場景傳至那人耳中,這孩子也會死。”
“這是你攢的局?”秦祉擡手掀起珠簾,面無表情的俯視這樓下大堂衆人的神色。
陸綏道:“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解祈安笑了笑,接過這話,“怎麼淩雲前腳失蹤,後腳那婦人就出現在我們的調查範圍裡,百戲坊、春山居、以及這書齋,接二連三跟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這之中沒有人阻攔不說,還引着我們調查,就連這符牒也拿的如此順......”
“若說沒人暗中幫扶着,誰信?”
“這樣你們也敢跟,不怕中計?”陸綏反問。
解祈安攤手道:“中計?誰中計,你們是敢對晉赭王殿下下手,還是能打得過柏浪昭?”
“我卻又一事想不通,不過眼下倒也迎刃而解了。”解祈安說,“那就是你陸氏的長公子在其間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因為你并不知道我們是如何取得這符牒的。”
陸綏盯着他,并未說話。
解祈安并不在意,隻是邊說邊繞着木案走過:“是我們偷的,從陸氏府上,兩塊符牒大搖大擺地扔在書房的木案上,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像極了請君入甕。”
“這樣的事若非不是故意,那你們陸氏行事未免也太大意了。”解祈安說,“陸氏長公子如何這麼做?他的目的是什麼?”
解祈安這話一字不差,陸綏眸光一暗,陸衎對此事究竟做了什麼,他的确不知,但卻憑着兄弟之間的了解,猜到了陸衎的目的。
那就是晉赭王。
從百戲坊淩雲被盯上的那一刻,就并非是無意,從始至終,陸衎的目的都是為了引這晉赭王覺察出端壽的内幕而已。
這人眼生的很,陸綏确認自己在此之前并未聽說過對方的名聲,他蹙眉問:“你是誰?”
解祈安兩眼一亮,人家不過問了一句姓名,他便幹脆連聲贊道:“陸二公子果然慧眼,在下乃是氾州蘭幹人士,解祈安,解元壽。”
“沒聽過。”
解祈安表情一僵,險些罵人,他咬牙笑說:“......也正常,沒入仕嘛。”
而後轉身便喚秦祉:“殿下,你真應該把我的大名……”
聲音止住了,原因無他,解祈安覺得自己在這裡顯得格外多餘。
隻見秦祉同柏蕭鶴兩人早就沒在聽他們二人的對話,兩個人埋頭指着樓下那群富家子弟商量着哪個能殺。
“這人估摸着不行吧?”秦祉撐着下巴,歪頭打量那人。
柏蕭鶴側頭看她,似笑非笑地:“殿下,這人要是不行,感情幾個時辰前是放狠話呢,還是沖着我來的?”
“咳。”秦祉瞪他一眼,“這能一樣嗎?整個端壽有點權勢的人都在這了,讨阮近在眼前,這事隻能出頭椽兒先朽爛。”
“我有一計,殿下想聽嗎?”柏蕭鶴附耳笑着,聲音酥酥麻麻地傳了過去,惹得秦祉扭頭看他。
柏蕭鶴那雙眼尾泛着淡淡紅暈,十分勾人地笑看着,秦祉見狀輕輕探身:“說來聽聽。”
半響後,秦祉忍不住笑了:“你這個有點缺德啊。”
“說的什麼話。”柏蕭鶴雲淡風輕地直起身,睨她一眼,“做不做?”
秦祉勾唇一笑,說:“蠅營狗苟之輩而已,何足畏懼?”
她回首同陸綏對視一眼:“陸二公子來的正是時候,既然陸氏意圖引本王至此,想必也不介意借本王權勢一用吧?”
陸綏:“什麼?”
隻見秦祉從袖口淩然飛出一把暗器,直愣愣地沖着台上青衣男子脖頸刺去,霎時鮮血噴湧,人連一句驚呼都未出口,就已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台上。
點點血色濺起,淩雲大驚失色地後退了兩步,下意識擡頭,卻撞入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是殿下......”
她隻覺的心髒在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一下、又一下,直至台下這群公子的驚呼逃竄,才将她從宛如震耳欲聾般的心跳聲中喚醒。
“殺、殺人了!”
“誰!是誰幹的!”
“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你們也敢在這鬧事?”小厮當即沖出來大喝道,“來人,給我把他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