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見柔心底才隐隐有些後悔,可惜後悔也已經晚了,她剛想要開口說幾句話,“民婦……”
哪料話還未說完,朱大人就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蘇見柔,難不成你對本官的決意也有什麼不滿嗎?”
聞言,蘇見柔登時便什麼話都不敢說了,隻能沉默地拉着謝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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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烈日灼灼,走出府衙的時候,葉清清擡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是夏日常有的好風光,可惜在一片晴朗下卻是藏污納垢,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在這個世道存活下去,或許今日的事情再無力回天,她說不定就會死在牢房之中。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脫了,死了說不定還能回現代。
想到這裡,她便收回了目光,神情平靜地随着官兵進了牢房,牢房就建在府衙不遠處,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就到了,牢房建在地下,門口有兩個官兵在看守,牢房的大門是由木頭制成,開門之後,一股黴味便迎面而來,葉清清面無表情沿着台階進了牢房。
官兵随便找了一間沒人的牢房将她關了進去,緊接着就鎖上了房門。
因着牢房是建在地下的緣故,夏日悶熱難耐,冬日嚴寒無比,葉清清聽見了銅鎖上鎖的聲響,倒也不在意,隻是仰頭看着從牆壁上狹窄窗口中照進來的亮光,日光是那樣明亮,她甚至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着的細小微塵。
靜靜地看了那道光片刻,她才擡步走到了靠着牆壁的草床旁邊,泛黃的稻草淩亂地堆積在上面,她彎腰用手整理了一番,随後動作大大咧咧地直接躺在了上面。
左右相鄰的兩個牢房裡面都沒有人,倒也算是安靜。
可是沒過多久,她就聽見了牢房中傳來了隐約的犯人痛苦呻|吟聲,還有官兵嚴厲的訓斥聲,她就阖眼躺在草床上,不覺得悶熱,也不覺得委屈。
大不了就是一死,且看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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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謝雲寂聽見屬下回禀的消息時,自然是有些驚訝的,他當時正在抄寫佛經,聞言,提筆的動作微微一頓,索性直接将毛筆放在了筆擱上,沉默片刻後,精緻的眉眼忽然浮現一絲笑意,道:“倒真是有趣,不過這樣的事情同你我又有什麼關系?”
聞言,屬下心中頓時一驚,也便知道是自己多言了,認錯之後見公子沒有旁的吩咐,這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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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虞之年近二十,年幼時便是聰穎無比、過目不忘,謝離松曾經一度對他寄予厚望,可惜偏偏此人一身反骨,這些年偏偏不願意去參加科舉考試,整日裡都是在府中幹一些招貓逗狗的事情,遊手好閑、無所事事。
氣得謝離松搬出家法要打他,可隻要謝離松敢動手,翌日不管身上的傷口有多重,謝虞之都會帶着一群人去教訓府中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妾室和庶女倒還好,隻用抄寫幾百遍家規。
至于庶子,那便要可憐許多,被謝虞之用鞭子抽的皮開肉綻。
謝雲寂身份要特殊一點,尋常下人們不敢動手,謝虞之便親自出手,下手更是狠辣,恨不得将這個病秧子徹底弄死。
每每鬧得謝府雞犬不甯,永無甯日。
後來謝離松也便懶得管束謝虞之了,隻是沒想到謝虞之此後便越發變本加厲了,謝離松更覺頭疼卻也無可奈何,若不是謝虞之的母親是宋氏嫡女,他早就親手将這個不肖子打死了。
偏偏宋氏也是世家之一,謝宋兩家屬于政治聯姻,有些事情謝離松理虧在前,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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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這回事,謝虞之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尋常寒門子弟才需要寒窗苦讀數十載、換來一個一躍龍門的機會,他不需要如此,便是成了頭名狀元又如何,照樣需要在朝廷為官,興許熬了數載才能成為肱股之臣,這還是最簡捷的一條路。
若是不幸被派到了江南偏遠地區為官,隻怕沒個三五年輕易回不了京城,等他回來的時候,隻怕謝雲寂早就成為謝家家主了。
謝離松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可偏偏謝虞之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至于謝雲寂那個病秧子,謝虞之更是不放在眼中,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庶子罷了,平日裡也隻會用些陰謀詭計試探,能有什麼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