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禮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我們便進了二樓的廂房。
飯菜陸續上來,朕揶揄道:“今日大家敞開了吃,全場消費朕請客,由江大人買單!”
江禮将筷子放到朕手邊,聞言一本正經道:“殿下所說,臣不敢不從,隻是臣的俸祿不多,這頓過後,隻怕需要殿下養着臣了。”
朕見他說得認真,懷疑道:“做朕的随侍有這麼慘嗎?連自己都養不起了?”
江禮又往朕的碗中夾了一筷子菜,擡起眸子直直地望過來,泛着秋波似的,嗓音也弱了些:“臣慘不慘,殿下還不清楚嗎?”
朕還未反應過來,坐在朕另一側的蕭菁菁卻是率先笑了起來,唇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阿錦,江大人抗議了,快給人家升官啊。”
說着,還對朕擠眉弄眼。
大概意思應該是,讓朕給江禮升(納)官(入)發(後)财(宮)。
朕微微汗顔。
人家開個玩笑,你竟然還當真了。
朕嘴上說着‘一定一定’,暗地裡用手掐了蕭菁菁一把。
看着她疼得呲牙咧嘴,朕也舒服了,于是便也開玩笑地回江禮道:“行,朕養你。”
江禮微微一笑:“那臣先謝過陛下了。”
正吃着飯,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聲音還挺大,隻是我們在廂房内聽得不是很清楚。
步妍皺着眉将門打開,便從外面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大家快來評評理啊!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那婦人一嗓子喊得甚是響亮,很多看熱鬧的人都圍了過去。
朕也出去瞧了瞧。
那婦人頭上帶着頭巾,一隻手捏着一個男人的耳朵,另一隻手拎着一把應該是剁肉的屠刀。
她一邊招呼着衆人,一邊對她手中的男人道:“你以為跑到這人多的酒樓來,老娘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顧朝雪觀望片刻,點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殺人呢。”
步妍道:“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那婦人還在喊,見人越來越多,她喊得也更大聲。
聽她的描述,周圍人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這對夫婦是城東經營豬肉鋪子的,婦人跟着自己男人整日沒日沒夜地幫忙,誰知那男人見生意越來越有起色,便在外面找了情人。
可婦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是發現了端倪,也鬧了幾回,最後這男人受不了自家老婆的兇悍,執意要再娶。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對那男人道:“你既然這麼怕你老婆,不如休了她,另娶你那溫柔小意不就行了?”
那婦人急了:“他敢,他休了我這生意立馬就得賠!”
見婦人說得信誓旦旦,衆人也明白了這男人也是個吃軟飯的,于是紛紛又指責起了男人。
那男人本就被自己老婆當衆暴打了一頓失了面子,這下倒好,面子裡子全沒了,于是臉紅脖子粗地反駁道:“我想再娶一房怎麼了?我又不是沒錢!再說了,誰規定的男人不能再娶了?”
衆人見他如此厚顔無恥,不禁連連搖頭。
步妍聽不下去了,一個箭步沖到那男人面前:“你這人可真是有意思,自己在外面偷情還有理了?”
那男人終于見到個具體指責他的,更來勁了:“我偷情怎麼了?我不僅偷情,我還要娶進門!”
步妍怒極:“你們凜國不是崇尚一夫一妻制嗎?”
那男人聞言,嚣張道:“那你去看看,凜國律法上,哪一條寫着男人隻能娶一個女人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衆人皆是沉默。
是啊,隻是上一代皇後恩愛有加,缱绻情深,才緻凜國上下紛紛效仿。
可并無明文規定一個男人隻能娶一個女人,暗地裡,像一些高官厚祿的人也不是有一位妻子。
步妍被氣笑了:“本王還從未見過像你一樣卑鄙無恥之人!”
那男人似是覺得自己說得步妍啞口無言,又換了副嘴臉,道:“就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自稱本王?我告訴你,你以後也是給人做妾的!你的丈夫也會出軌!”
“你——”
這話跟詛咒似的,當真是極不好聽,雖說步妍可能也沒想過嫁人。
步妍氣極,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剛要說些什麼,卻聽一道清脆有力的聲音響起:“婚内出軌,按照律法,當浸豬籠。”
衆人紛紛回頭,望向發聲的方向,隻見一女子身穿一襲雲錦裙,步伐堅定,眼眸明亮,負手而來。
那男人聞言,喘着粗氣反駁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偷情的男人要浸豬籠,那不是女人偷情才會被浸豬籠嗎?小心我告你污蔑!”
“我乃大理寺少丞,當朝紀丞相之女紀蕊。”
紀蕊朝那人挑眉,道:“你确定要告我嗎?”
不等男人說話,紀蕊又緩緩開口道:“我國律法,女子出軌視為不潔,同理,男子亦然,你覺得你該不該被浸豬籠?”
那男人狡辯道:“胡說八道!凜國根本就沒有這條律法!”
“現在有了。”
朕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朕的身上。
男人看到朕,道:“你又是……”
話還沒說完,本來在朕身邊看熱鬧的人突然跪了下來:“參見陛下。”
這間酒樓平時就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過來,認出朕也不難。
一時間,整座酒樓,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部都烏泱泱跪了一地。
“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