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學說他記得第一次見方咛時的場景。
方咛也記得。
穿着優雅的小少爺,西洋瓷娃娃似的漂亮臉龐,一雙和他父親極其相似的深藍色眼眸。
她還記得,他們的關系轉折是在家長會。
小少爺在學校有些調皮,家長會結束後,回家路上,他悄悄側頭,看了好幾眼坐在自己旁邊的女人。
方咛早就發現了,但她并不揭穿,而是等着小少爺自己開口。
終于,别扭又冷淡的男孩聲音響起。
“喂,你幫我個忙。”
沒有在意他不禮貌的稱呼,方咛說:“什麼?”
“要是晚上爹地回來,問你我在學校的表現,你就說很好,知道嗎?”
明明是找她幫忙,态度還這麼頤指氣使,真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小少爺。
但方咛隻是笑笑,說:“那你也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
“如果爹地問你我今天在家長會的表現,你可不可以也說很好?”
小少爺愣住了。
他看着她微微彎起的嘴角,柔和的眼睛裡倒映出他愣神的表情,她的身上還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比車載香水的味道要好聞太多。
小少爺很快收回目光。
過了好幾秒,他淡淡回了聲哦。
……
他說他從沒把她當成媽咪看待過,她又何嘗真的把他當兒子看待過。
對方咛來說,他是弟弟、是朋友,更是家人。
明明那時候是個多麼可愛又别扭的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長大了,卻變成了一股令她恐懼的男性力量,将她壓在身下,用令她窒息的吻撕破了她跟他之間點點滴滴積累而來的親情。
他猛烈而青澀地吻她,舌尖和嘴唇幾乎要摩擦出血來。藥物作用下,生理和心理背道而馳,年輕男人那幹淨而強勢的氣息令她身體發熱,黎雅學常年練大提琴,指尖粗粝,硬繭觸及她,方咛背脊一顫,虛弱地抵抗着。
柔軟的唇角忽然嘗到了鹹濕的味道,黎雅學一愣。
他低眸。發現那是方咛的眼淚。
她那張柔弱的臉此時正泛着妩媚的绯紅,襯得淚水都是那麼誘人。
黎雅學不想停下,但他無法忽略方咛的眼淚。
“你哭什麼?”他問。
不等她回答,他皺着眉,啞聲又問:“……你就這麼不願意嗎?”
她的身體明明已經很有感覺了,為什麼還要抗拒他?
方咛仍舊閉着眼。
衣不蔽體,至今為此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黎雅學。
她很想責備他、痛罵他,或者強撐起身體打他一巴掌,但她做不到。
如果說她對黎一明的感情夾雜着對階級飛躍的渴望,對金錢和上位者的崇拜,那她對黎雅學呢?
正因為這份親情真摯,所以失望、難過,也無法面對。
“……雅學,我求你,你放開我吧。”
“我放開你?那你怎麼不去求大哥,讓他放開你?”
黎雅學撐起身體,不甘地望着她。
“……方咛,我還是不懂,我和大哥都是爹地的兒子,為什麼他可以,我不可以。”
“就因為我年紀小嗎?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
他放下了最在意的自傲,問出了最不甘心的問題。
“反正都是亂|倫,那個人為什麼不可以是我。”
方咛身體一顫,睜開眼,對上他憤怒而委屈的藍色深眸。
這三年,在國外獨自熬過的漫漫長夜,他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對她冷漠。
他自信地以為,他掌握了主動權,可以像大哥一樣,用成年男性的力量去逼迫她愛他。
可他似乎還是那個嘴硬心軟的小少爺。
他不該心軟。
可他不想惹她哭。
他們曾是那麼好。
挫敗地低下頭,黎雅學将頭埋進女人的頸窩。
粗重的呼吸打在方咛脆弱的頸間肌膚上,她感受到了幾滴涼意,接着又聽到一聲很輕的吸鼻聲。
她不敢置信地叫了聲雅學。
年輕男人肩膀一顫,沒有回答,而是張嘴,忽然洩憤似的咬上她的脖子。
方咛呼痛,下意識推他。
黎雅學執拗地埋在她的頸窩中,任她如何推也不肯松。
“告訴我,你有沒有對大哥……”
沒有問完,原本已經鎖住的房門啪地一聲,如同一聲驚雷般,吓得方咛尖叫。
黎雅學迅速起身。
兩個保镖最先沖進來,然而在看到房間裡的這一幕後,又立即轉過了身。
“老闆……”
“讓開。”
男人冷聲推開保镖。
在看到眼前場景後,原本已經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淩亂不堪的床,丢了滿地的衣服,以及床上的兩個人。
再熟悉不過的場景。
就像兒時他目睹的父親和班主任,長大後在國外求學時,目睹的沈司渝和她的情人。
黎雅博伫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沒有人說話,耳邊幻聽的聲音卻吵得他的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将爆開,心也是,緊繃的神經猶如絲線般牢牢纏繞,一縷縷割開數道血口子。
而那個罪魁禍首的女人那副躲閃而畏懼他的眼神,更叫他呼吸困難。
他咬緊唇。維持着最後一絲體面和冷靜,吩咐保镖将兩個人分别控制起來。
看着床上的太太和雅學少爺,保镖明顯有些猶豫。
剛走到床邊,又立刻被雅學少爺警告:“别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