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凝風手腕一轉,一柄細劍在他手上挽出花,劍風掀起落葉和微塵,而他衣角不動半分。
血液在地上嵌了幾道痕,幾位武林壯士砸起塵泥,鮮血彙成一縷,蜿蜒向低處流去,又止于黃土之間。
他利落地轉身,劍尖最後一滴血落地,暈在土裡變沉。山風呼嘯間,一張薄如蟬翼的肉色面具落在他身後,再擡眼時,他已不見蹤影。
遲來一步的安霁月和魏展看到了幾位死不瞑目的壯士,也看到地上輕挂着的那張面皮。
是李立的臉。
面皮邊還沾着絲絲血迹。
安霁月忍不住抓緊自己的衣角,聲音些許顫抖:“這不是王叔嗎,前天還和我們一起吃飯呢……李俠士怎麼就隻剩一張皮了……”
她說到最後,沒忍住抽噎起來。
魏展沉默着上前撿起李立的面皮,手指一搓,面色古怪道:“這不是李俠士。”
安霁月淚眼朦胧:“啊?”
魏展忽反應過來,狠狠将那張面具丢在地上,目中悲憤溢出:“他騙了我們!”
他正欲上前,安霁月已反應過來,擦幹淚珠到王叔身邊,小心去看那傷口。
不足一寸半,但刺入極深。角度微微上撇,像一個人提筆的勾畫。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閃過那日前輩的話。
“細刃深穿,橫斜作花,乃是江湖之敵——凝風!”
“卡!”
李導話音剛落,任康和藍舒準備恢複正常狀态,身邊卻悠悠傳來一句壓低的聲音。
“未曾想安小姐和魏公子也有關注在下啊,可真是榮幸啊。”
兩人一驚,小心翼翼回頭,才發現是宋與觀在一旁悠哉悠哉地搖扇子。
“小宋!”藍舒氣的牙癢癢,伸手作勢要打。
宋與觀趕忙往一旁邊逃邊道歉。
李導的聲音在攝影棚内回蕩:“放花絮!”
藍舒回頭一臉懵逼:“哈?卡了攝影師怎麼還沒停設備?”
“李導,我的形象——”她狀似悲痛地摸了摸眼眶,轉身就要離開這傷心之地。
一天的拍攝任務很快就完成了。可能多虧還算豐盛的盒飯,幾人的拍攝進度都不錯,看得李導連連點頭。
幾人正收拾東西準備回酒店,李導在後面追問了一句:“都關注微博了嗎?”
一片應和聲中宋與觀沉默不語。
他該怎麼說,總不能說他重新打開微博是這兩天的事吧。
歐合在酒店門口等宋與觀,進門後第一句就是提醒。
“你今天好像沒怎麼理蔣睦裡?”歐合看了看備忘錄,“保持距離也好,都說他是靠黃總上位的,你自己小心點。”
宋與觀接過歐合遞來的果汁,頗不在意。
“這有什麼,古往今來靠手段上位的多了去了,不見得個個都是燙手山芋,”他習慣性地咬扁吸管頭,“今天又沒多少對手戲,交流少也正常,過兩天話就多了。”
宋與觀側頭看到歐合嚴肅的表情,把下一句話咽了,改口:“行吧,我有分寸。”
歐合看着眼前二十出頭的青年,心裡很愁。
他怎麼放松啊,娛樂圈這麼亂,誰知道這種新人小白會不會不知不覺間誤入歧途。
明明才近三十,歐合感覺自己是個極度合格的老父親了。
宋與觀不知道經紀人在想什麼,收拾衣服去浴室:“那祝你晚安。對了,明天不用接我,我去逛兩圈。”
歐合回到自己的出租小屋時還在歎氣。
他翻出草稿本,決定認真分析宋與觀這種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格怎麼來的。
有點棱角的性格總是很容易被磨平,他要好好保護這位小新人!
宋與觀一早就起床,拎着一袋小魚幹打車去人民公園呼吸新鮮空氣。
本想找片安靜地方,但橋面上幾陣嬉笑聲還是把宋與觀目光吸引過去了。
四五位男孩圍着一隻薩摩耶打鬧,手裡捧着一把碎石塊朝薩摩耶扔。偏偏這隻薩摩耶脾氣似乎好過頭了,隻是會偏偏頭躲開靠近頭部的石子,對其餘的動手動腳絲毫不管。
宋與觀微微皺眉,别開眼睛。
一堆願打一個願挨。
直到他聽到一聲落水聲,心裡的惱怒無端湧上來,像那濺起的水花。
他快步走過去,沖着幾位觀賞狗狗撲水的男孩就是幾句教訓,他正待讓男孩們把薩摩耶撈起來,男孩們各自扮各自的鬼臉,吐着舌頭跑了。
四五張不同的鬼臉列在面前,宋與觀差點沒忍住動手。
偏生有位男孩跑遠了還回頭大叫:“這種髒兮兮的流浪狗,不就是給人欺負的嗎!你為它出頭,你不會也是流浪狗吧!”
宋與觀要被氣死了,他反複深呼吸幾次,看到努力爬上岸的濕漉漉的薩摩耶,選擇放棄和小孩争辯。
薩摩耶身上的白毛耷拉下來,水珠很快窩了一窪。它擡眼看着面前蹲下與它對視的青年。
宋與觀竟從它眼裡捕捉到一絲笑意。
宋與觀遲疑了一下:“你多大了?”
薩摩耶盯着他,目光炯炯,但不說話。
“你開化了?”宋與觀試圖伸手摸薩摩耶的腦袋,卻被它偏頭避開。
“你是什麼身份?”薩摩耶口吐人言,不答反問。
宋與觀靜默幾秒,毫不在意地聳肩:“一個微不足道的新演員罷了。”他避開不談自己物種。
薩摩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算再問。它擡起爪子晃了晃水,去搭宋與觀的膝蓋。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不我當你的助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