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展和安霁月率先闖入李巽的寝宮,隻見那四皇子披着狐皮大氅,安坐在椅子上,面向兩人,面無表情。
“歡迎。”語氣也毫無波瀾。
後邊衆人陸續來到,蜂擁而入,占滿了前邊廣闊的地方,持着正義之詞對李巽進行批判。
“你們這麼激動作甚?坐”李巽指了指地面。明明他是坐着,卻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見衆人仍如臨大敵的模樣,李巽笑了一聲。
“正道,别成天喊打喊殺的,”他往右邊側身,避開一支利箭,“動不動就動手,可真是你們的風格。”
“自诩正義的俠士們。”
李巽看了那射箭的男人一眼,明明他就坐着不動,卻讓男人心底發涼。
“李巽!你今日該死!”一女子大喊,舉起手中的劍。
面對衆人舉起的武器,李巽不為所動。寒芒朝他擁來時,他的表情終于出現那麼一絲裂痕,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李巽看到一道如飛鴉的身影從側邊飛來,擋在他身前,接住了所有攻擊。
那柄讓江湖聞之色變的劍隻格不攻,随着那人動作,斷刃斷箭落了一地。
他退兩步,身影晃了晃。
那張五毒面具從中間裂開,露出一張絲毫不遜色于王公貴族的英氣面孔。
“你回去!”李巽推開椅子站起,壓低聲音命令。
凝風不為所動。
細刃深穿,橫斜作花。
他曾為江湖引利劍,如今卻隻為守護他一生效忠的人。
安霁月雙手持劍,站在魏展身旁,警惕地看着凝風。
她剛剛從背後一劍刺穿了凝風的心髒。
凝風看了魏展和安霁月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走到李巽面前。
凝風單膝跪地,姿勢落成的一瞬間就像耗盡了全身力氣。
殷渝瞳孔一縮,身體先大腦一步就要去扶宋與觀,手伸到一半又反應過來,假裝鎮定地收回手,繼續對戲。
殷渝提心吊膽等着導演喊“卡”,未聽到導演聲音,反而聽見宋與觀的話語。
氣若遊絲的兩聲順着風傳到李巽耳中,将他砸回兩人初遇那天。
凝風聲音輕得仿佛整個人即将随風散去。
“感君初時恩,我心不背君。”
魏展和安霁月看着李巽彎下腰,将一張新的五毒面具戴在那座雕像臉上。
刹那間狂風大作,不知何處來的雪卷着落葉鋪滿了寝宮地面。
凝風的屍體和李巽像從未存在過,幹淨得不留一絲痕迹。
衆人訝然。
“卡!”
殷渝長舒一口氣,看宋與觀站起來沖他促狹一笑。
“與觀你好會演,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吧!”殷渝拍了拍宋與觀肩膀,“剛剛我都要當真了。”
“謝謝。”宋與觀和殷渝拌嘴兩句,聽到導演說要辦殺青宴時趕緊轉身拒絕。
“抱歉啊各位,我今晚時間有點緊,可能沒辦法和大家吃飯了。”宋與觀很不好意思,“我準備了點小禮物以表心意,還請各位笑納。”
他招手叫來葉欽,接過葉欽遞來的小袋子,把準備好的東西分給大家。
隻是一串由小黃石穿成的手鍊,衆人也沒過多推辭,紛紛道謝,送宋與觀離開。
“那我以後能和與觀聯系嗎?”殷渝把玩着手串,問道。
“當然,請便。”宋與觀揮手,“不,請務必。這幾日多謝殷渝哥指導了。”
“别叫我哥,既生疏又顯老。”
“好吧,殷渝。”
片場門口,紀有堂和葉欽在車上等宋與觀。紀有堂開的車是個普通牌子,毫不起眼,也符合宋與觀的預想。
紀有堂和葉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葉欽拐彎抹角隐晦地問紀有堂之前的職業。
紀有堂聞言,似笑非笑:“歐經紀人讓你來問的?”
“沒有,我自己好奇。我覺得你的容貌出道也能力壓群雄。”
“謬贊。不過無妨,我可沒說過謊,就是環保回收的。”紀有堂也不戳穿。
一車沉默裡,紀有堂先送葉欽和宋與觀回公司。
“今晚八點,邀明月見?”
宋與觀剛想下車,聽到紀有堂的話停頓一秒。
他沒問為什麼,隻點了點頭。
葉欽很奇怪,在上樓過程中問宋與觀怎麼和紀有堂認識的。他有點忐忑,生怕問到什麼不對的地方惹宋與觀生氣。
宋與觀不答反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說自己是清潔的,怎麼去得起邀明月這種上等酒家?而且聽歐哥說你們以前認識,現在也太生疏了……”
宋與觀挑眉。
誰都看得出他們生疏。
“生疏啊,沒事,過兩天就好了。你别管他,誰敢沒後備資金就裸辭。”宋與觀從衣袋裡翻出一顆薄荷糖遞給葉欽,“聽說你今晚有事,那你早點回去吧,歐合問起說我叫的。”
“那怎麼行!”
“我晚上要出去,你又不會開車。況且也不是什麼事,你想陪着?”
歐合在房門口招手,葉欽也不好意思繼續反駁,向宋與觀道了謝就回自己辦公間了。
歐合看起來些許疲憊,聲音也低了許多。他随手遞給宋與觀一瓶飲料:“沒果茶,将就了。”
宋與觀接過往旁邊随意一放,兩人面對面坐着,宋與觀先挑起話題:“怎麼,你很煩?”
“是上面的事,沒你省心。”歐合捏捏太陽穴,“你和那個……紀有堂關系怎麼樣?”
其實你也不算太省心,偶爾。
歐合在内心默默補了一句。
宋與觀道:“我和他關系你有目共睹,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今晚他能走出自己築起的高牆,那關系應該沒什麼了。
“如果不行就别用他了,回頭讓小葉去考個駕照好辦很多。”歐合似乎想伸手拿水,周圍卻空空。
宋與觀擰了飲料的瓶蓋遞給歐合:“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話,别管我這邊了,他處理東西的能力比你們都好。”
“我當然要對你負責,你可是我帶進來的人。”歐合快速反駁道,“他那麼年輕,有經驗又能高多少?就算他再厲害,你們合不來也該換!”
這你可就錯了,他真的是很擅長,畢竟他那麼多次官不是白當的。
而且他完全不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