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觀側頭看他,還沒問為什麼,江禦晨又道:“如果紀宋兩人能看到我們拍這部劇,他們會說什麼呢?會鼓勵我繼續努力嗎?”
不,當然不會。紀宋兩人要笑死了。
“也許吧。”宋與觀沒打破江禦晨的美好幻想,“你怎麼做到那麼童心未泯的?”
江禦晨知道宋與觀在說什麼。
對于一個在娛樂圈混了很多年的人來說,能保持純真本就不容易了。這種潛規則叢生的地方,江禦晨看過風雲,也經曆過風雲,本就問不出那麼像小學生的話。
“你倒像紀端的,呃,夢女……男了。”宋與觀在措辭,說出的一瞬間又有點吃醋。
江禦晨大驚失色:“使不得,我很需要這份工作,還不想戀愛的!”
宋與觀笑他:“真的沒談過嗎,都三十了。”
“才二十四啊!”江禦晨炸毛了。
江禦晨父親也是圈裡的老前輩,小江同學童星出身,人脈好,天資高,深受各路導演喜愛。十八歲那年受一位已經退圈的導演邀請當《昙花一現》的男主,斬獲國際電影節的影帝,同時拿下金馬獎影帝。
小江同學補完了推遲一年的學業,順便孜孜不倦提升演技。面對一桌電影劇本也沒有因為影帝身份就耍大牌,很認真扮演每一個選擇的角色。
有記者提問過,江禦晨隻是溫和地笑:“小配角就沒有演的必要了嗎?現在很多小說中主角的魅力就是靠打壓配角凸顯的啊。”
記者愣住。
江禦晨繼續說:“很多人都不敢和我對戲,所以我現在接的劇本也少了。如果主角不能正視配角的話,那還不如換掉呢。”
這個出格的回答讓江禦晨一度成為衆矢之的,但是江禦晨不在乎。
他甚至在最近還激情轉發了那條采訪。
【人類的目标是一勞永逸:遇到了哦!//@晨風娛樂:江禦晨采訪(上)[視頻]】
江禦晨還專門指給宋與觀看,後者哭笑不得,特意去查了江禦晨最近演過什麼。
果然很久沒拍過電視劇了,接的都是電影的角色位,票房和開分都不錯。
宋與觀看了看劇本,突然問了身邊的人:“你覺得這真的是他們嗎?”
“我想……是吧,陸清風說過這劇本是找P大專家當顧問看過的,除了我們自己發揮的内容,都是按着史書寫的。”江禦晨想了想,“即便史書有錯,沒被勘正前,這都是權威,不是嗎?”
宋與觀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不說話了。
三月的試鏡是紀有堂陪着宋與觀參加的,宋與觀臨走前被導演塞了幾張紙,是當時要他演繹的人物對話。
飛機是個補眠的好地方,宋與觀把紙塞給紀有堂,自己睡了。
紀有堂認真看完這幾段,笑出聲。
“大相徑庭。”宋與觀下飛機後問紀有堂的評價,隻得到這四個字。
宋與觀笑死了。
紀有堂問宋與觀為什麼要争這個角色,宋與觀裹緊外套,誠實道:“就是不想讓别人演我自己。”
“那我呢?”
“我不會把角色代入真人身上,紀端是你,但是,那個紀端絕對不會是你。”
陸清風一開始說宋與觀應該演紀端,宋與觀第一場下戲後他說宋與觀演得不到位。
“我看過你之前的作品,很不錯,不用有負擔。禦晨人也好說話,你們多交流交流。”陸清風安慰宋與觀,“不是動作台詞不到位,是人。”
人?
宋與觀略感不解。
“你演得很疏離,小宋,你是不是沒辦法代入宋微的心理?”
宋與觀想,怎麼可能呢,他明明就是本色出演。但是這個宋微和那個“宋微”又截然不同。
“宋微”心懷廟堂,關愛百姓,欲寄情山水,又放不下國事。
陸清風又說:“禦晨演的就很好,仿佛真是潇灑的遊俠從史書裡走出來。”
宋與觀心不在焉。
這個遊俠可以是很多人,但唯獨不會是紀端。
隻能說影帝不愧是影帝,也可能是因為帶有一部分迷弟成分,江禦晨把史書上的紀端演得活靈活現。
每一次他揮袖豪言,都像從青史裡走出來的少俠,戴冠佩劍,長發飛揚。
宋與觀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史家筆下的紀端,從容自信,豪奢放逸。
但是他又覺得好笑。
因為江禦晨不會知道,紀端為什麼能這麼灑脫。
人人都說是刻在骨子裡的樂觀豪放,但很少人去探究,什麼樣的環境能養出這麼個不羁的靈魂。
史官忠實記錄着所知的消息:紀端出生于一座偏遠的山上,父母一心向佛,在山林裡隐居,一家人生活清貧,家人忠厚老實……
這并不利于塑造一個鋒芒畢露的靈魂,雕刻一根大義凜然的脊梁。
紀端灑脫,是因為他對這個世間是憐憫的。
他有長生之歲,有不老之容,近千年經曆,觀滄海桑田。
紀端當這片刻人間如蜉蝣,所以他不在意。宋微亦然。
江禦晨能演出令人羨慕的豪情萬丈,恣意風流,卻體味不到紀端萬事不入眼背後的情感,那後面除了憐憫,更是……
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