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交替的緩沖段區别于之前廣闊無邊的星球表面,這裡一眼能望到邊,江逸年醒過來以後支起半邊身子,目光掃了掃四周,沉思了一會兒就反應過來這是哪裡。
他不太記得昏迷時候發生的事情,但依稀感覺有雙手一直環抱着他。
江逸年又重新側過身去看沈筠,對方依舊沒有醒過來,他微微俯下身,又拍了拍沈筠:“崽崽。”
沈筠的頭發遮住了前額,江逸年伸手輕輕撥開,露出溫柔清俊的眉眼,以及藏在頭發下面左邊額角的一道傷口。
傷口看着挺深的,似乎還滲着血,有些慘烈的模樣和沈筠白皙的面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江逸年見狀在心裡嘶了一聲,這該多疼啊。
嘶完之後低下頭翻遍了口袋找出一包容弋硬塞給他的濕巾,抽出兩張來團成團,小心翼翼地去擦這個傷口。
不過奇怪的是,江逸年隻是擦了幾下,就發現血迹底下并沒有哪裡有受傷,這是……光速愈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逸年手上沒輕沒重,血迹隻擦去一半,身下人此刻睫毛微動,是要有醒過來的迹象。
江逸年收了手,話到嘴邊緊急把稱呼改掉了:“崽……沈筠?”
沈筠慢慢睜開雙眼,入眼是從前沒有見過的環境,再下一秒,看到了江逸年放大的臉。
沈筠:“……”
江逸年:“醒了?”
沈筠:“……嗯。”
醒是醒了,差點又被你吓暈了。
沈筠剛要坐起來,被江逸年扶住了肩膀:“等下。”
接着他繼續用濕巾幫沈筠擦去額頭上的血迹,他擦得認真,動作也比方才輕柔許多,等到全部擦完,一道小口子也沒出現,額頭光潔一片。
然後才扶着沈筠坐起來:“怎麼樣,你還好嗎?”
“沒事了,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啊,醒過來之後整個人就不疼了。”
落地到這顆星球開始,真的是把“沒事吧”、“怎麼樣”挂在了嘴邊,沈筠在心裡無奈地苦笑。
等會兒?
沈筠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明明自己暈過去的時候,江逸年還是重傷狀态啊,怎麼一下子醒過來就好了?還有自己,閉上眼睛昏死過去之前都感覺全身上下的能量被耗光了,醒過來之後怎麼也跟沒事人一樣?
唯獨……腰上好像被什麼硬物硌住了,沈筠下意識去摸索,意外發現在他口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方形金屬塊,僅半個手掌大小,掂量着好像還挺重的。
“這是你的東西?”沈筠将金屬塊放在掌心,展示給江逸年看。
“當然不是,”江逸年隻看了一眼就否認,“而且我的東西怎麼會放在你那裡?”
那這也不是沈筠自己的東西,這件風衣材質輕盈,口袋裡什麼重物還是很明顯能感覺出來的,沈筠記着,在第二次和江逸年一起去舊廠區的時候還沒有,接着舊廠區就變成了廢墟,在這其中,他們也沒有在哪裡久待,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在裝着十具白骨的實驗室多待了一會兒,這塊東西是那時候自己跑到他口袋裡的?
由于後面陷入了坍塌混亂,以至于沈筠沒有及時地發覺它的存在。
那他們兩個人雙雙重度昏厥之後,是這個方疙瘩發出能量将他們救治了?不僅救治了,還把他們變回了原來完好無損的模樣。
這個方疙瘩難不成和沈筠有着同樣的修複能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它的能量級别可比沈筠的要高上許多。
沈筠暗自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江逸年一直觀察着他的反應,後者面上表情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就是眼神從疑問到恍然,再到疑問,再到恍然。
跟坐過山車似的。
江逸年剛要問他想什麼呢,沈筠先他一步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在實驗室裡邊提起過月神的話題,結合了再之前江逸年答應過沈筠,隻要離開了這顆星球,他什麼都會告訴他,兩個人似乎都心照不宣不再主動提起關于月神的任何事情,也許是他們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的坦白,需要一個合适的時機和場地。
并且如果這個方形疙瘩真如沈筠所想,那麼它有很大可能性能夠修複好他們的飛船,以及讓裴千和容弋醒過來。
不管怎麼樣,離開這顆星球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務。
“怎麼回去?這地方我們可是第一次來。”江逸年說。
沈筠想了想,分析道:“這裡想必是緩沖段,比起星球表面和地下城我們不能亂走距離傳輸儀的軌道太遠,但緩沖段不同,它可全都屬于軌道。”
江逸年攤手:“所以呢?順着這個軌道走回地下城?”
沈筠腦袋劃過黑線:“……你也不怕累死?”
“我怕啊,但是你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我們别坐以待斃,得做些什麼吧。”
“所以你就想到了用腳走?那你可真行呢。”
“沈筠,我還是喜歡你暈過去的時候。”江逸年又是滿臉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往傳輸儀運行的反方向走,減短距離,這樣會比幹等在這裡更快地回到地下城,整個緩沖段都是軌道,也不用擔心走出範圍。”
“這法子可……”江逸年行字還沒說出口,周身似乎出現了那股氣流,江逸年的表情立馬從認同變成了“你看你看”:
“現在看上去用不着你說的法子了,思慮得周全倒不如趕得巧啊。”
“江逸年,我也比較喜歡你暈過去的時候。”沈筠也學着江逸年的樣子很遺憾地搖搖頭。
江逸年彎起眼睛笑了笑,朝沈筠伸出了手,沈筠頓了片刻,握住了他的手。
……
也不知道傳輸儀剛才是把他們兩個丢在了具體哪個緩沖帶的位置,反正這次傳輸的時間比之前幾次都要短,且把他們放下的位置是靠近舊廠區後邊,他們來到這裡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