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醒過來的時候,旁邊半張床上的江逸年已經不見了,衛生間裡傳來洗漱的聲音,沒一會兒,換了身居家服的江逸年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剛洗完臉的江逸年把頭發全都往後梳了,露出淩厲的五官,加上由于氣色不好,整張臉是毫無感情的蒼白,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就是身上穿的這身柔軟面料的家居服,中和了他整個人的鋒利感。
“臉色怎麼還這麼差?”沈筠從床上起來,走到江逸年面前,“一醒過來就去洗澡,也不怕暈過去?”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沈筠是牽着江逸年的手入睡的,比特星和月神星總歸是有點區别的,不知道他的能量在這裡能不能阻止月神星對江逸年身體狀态的透支,反正試了總比沒試好,不過現在看來沒什麼用,江逸年的臉色比昨天還要差。
“怕啊,”江逸年上前一步抱住沈筠,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拖長了語調,“但一天沒洗澡更難受。”
“戚然昨天給我發了一個邀請函。”沈筠拍了拍江逸年的肩膀示意他放開自己。
“什麼?”
“邀請函上除了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以外,就隻有一個時間和一個地點,三天後在亞利星,那是個什麼星球?”沈筠回憶着昨晚看到的那個邀請函内容。
“亞利星?”江逸年難得露出這麼疑惑的表情。
“怎麼了?”
江逸年解釋說:“亞利星現在不屬于宇宙聯盟的管轄星球,這顆星球體積很小,早年也是有人類生存的,後來爆發過全球性的瘟疫,星球上的人們或走或死,因為這,亞利星早早就荒廢掉了,戚然邀請我們去這裡做什麼?”
“我問了她讓我們去這個星球做什麼,她隻是已讀了消息,沒有回話。”
“那她還在天納星嗎?”
“看ip地址是的。”沈筠頓了頓,琢磨出江逸年這句話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去找她?”
“我覺得戚然并不是莫名其妙的人,這麼做應該是有不能直接說的理由,既然隔着通訊手環說不了,那我們直接去找她本人不就行了?”
這确實是最優解。
“不過,我們才到這裡不到一整天,崽崽,你舍得離開嗎?”江逸年伸手扶住沈筠的後勃頸,他的眉心微微皺起,語氣中揉進了幾分擔憂,他看得出來,昨天從儲藏室回來,沈筠的狀态不太好。
倒不是說身體看上去虛弱,而是整個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來之前,我也以為我會舍不得。”沈筠耷拉着眼皮搖了搖頭,“可是此時此刻,好像并沒有。”
他不知道月神星上什麼時候開始仿生人泛濫,也不知道這些仿生人在月神星上究竟有多少占比,他隻知道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這顆星球突然變得好陌生,盡管現在整顆星球上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空無一人,但沈筠依舊覺得這裡似乎長滿了眼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什麼人的注視之下。
何況,江逸年不适應這裡的水土,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就是證明。
這地方實在是不适合久待着,去天納星也好,反正之前走的時候在天納星還有許多沈筠沒知道透的事情,包括那棟名曰“天納酒會”的奇怪仿生人大樓,包括戚然遲遲不肯說的藍瞳的秘密,還有那個白念……
“所以,早些走吧。”沈筠說。
“好,都聽你的。”
……
天納星是距離月神星最近的星球,但是前者正好是月神星周圍那段警戒盲區的反方向,所以兩個人抵達天納星的時候,是在十小時之後。
還是郊區那個别墅,兩個人一落地,身體狀态幾乎是一瞬間做了對調,一個臉色由紅變白,一個臉色由白變紅,跟兩隻敏感的變色龍似的。
以至于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無奈又沒好氣地笑出了聲。
沈筠滑開手環聯系戚然,此刻是屬于她的上班時間,本來也不指望她能夠馬上就回消息,結果倒是很意外,對方的消息回得很快:
【不是我邀請的你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應該發給你們的消息會發到我這裡來,所以轉發給了你,但其實保險起見,亞利星我不希望你們去。】
戚然别的沒有多說,甚至連不希望他們去的理由都沒有一個,沈筠再發消息過去,又成了已讀不回。
“奇怪。”沈筠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戚然這條信息出神。
“奇怪什麼?”江逸年從廚房倒了兩杯水過來,遞給了沈筠一杯,然後在他旁邊坐下。
“你看。”沈筠點了點屏幕權限,把戚然發給他的那句話給江逸年看了。
“不希望我們去?”江逸年把戚然的話重複了一遍,抓到重點,“如果真不希望我們去,那麼其實不把這個邀請函讓我們知道似乎更好,而且這個不希望,似乎有點太過主觀了。”
沈筠和江逸年是同一個想法,而且越是這樣,他就對這顆亞利星的興趣就越大,既然有人指名道姓讓他們兩個去,總不可能是巧合那麼簡單吧?
何況,能把沈筠和江逸年兩個人的名字寫在同一張邀請函上,似乎很了解他們是一定在一塊兒的。
沈筠這樣想着,手環突然震動了一下,沈筠低下頭去看,是那封邀請函發生了變化。
他趕緊把它點開。
原先隻有一個大概時間和籠統的星球名字,現在變成了兩天後的晚上八點,地點是亞利星南半球的青岩古堡。
“變具體了?”江逸年湊過來看着邀請函由簡變繁,哼笑一聲,“弄得還像那麼回事了。”
江逸年話音剛落,手環又震了震,邀請函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在地址下排又多了一行字:
屆時會有亞利飛船于兩日後的中午十二點至天納星東半球錫秦街區接駁您五位前往亞利星參與青岩古堡的酒會,請盛裝出席。
特此提醒:若是五人不到齊,亞利飛船不會起飛,您将無法參與本次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