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州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放眼望去，獸房的布局和先前兩個寬闊的大廳有很大的不同。

地闆是潮濕的水泥地，頭頂上的吊燈散發出微弱的光，鐵質的欄杆将整個場地分割出許多窄小的籠子，籠子與籠子間留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走道。

大部分籠子都是空的，僅僅幾個籠中有動物存在。

林西州視線轉向離她最近的鐵栅欄裡，幾匹馬的四肢被連根斬斷，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再往前走，還有一些鳥類，像是鹦鹉，眼珠皆被挖去，一直在凄厲地哀嚎着。

胸腔破了一個大口的獅子。

龐大的身軀渾身軟趴在地上，似乎沒有骨骼和肌肉支撐，隻剩下一層皮的大象。

還有。

沒有頭顱的熊。

欄杆上，似乎貼着一張白紙。

林西州湊近。

上面用扭曲的字寫着。

【籠子裡關着的不是動物，籠子裡關着的是病人，籠子裡關着的是祭品。】

【救救他們！】

【救救我們！】

與此同時，耳機裡，快活的音樂聲再次響起。

林西州心下一驚，收回視線，聚精會神傾聽，但音樂聲停止後，這回卻不再有人播報規則，而是腔調詭異的吟誦。

“小醜背叛了我們，成為了牠的信徒；魔術師保護了我們，獻出了自己的屍骨；勇敢的馴獸師呵，将牠斬殺，被牠污染；牠失去了身體，沉睡在馬戲團的地下。”

“牠喜歡熊的頭顱，牠喜歡馬的四肢，牠喜歡鹦鹉的雙目，牠喜歡獅子的心髒，牠喜歡大象的軀幹。”

“牠喜歡美好的一切，牠喜歡被污染的一切。牠的信徒将一切美好獻給牠，他歡喜地從沉睡中醒來了。”

耳邊的吟誦越來越飄渺，聲音也從詭異到溫柔。

那道聲音引誘着她：“你是什麼動物？”

林西州感覺自己的頭腦發沉，精神開始恍惚，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我，我是……”

“看一看你自己，你是什麼動物？”

林西州低下頭。

棕色順滑的皮毛，硬實寬闊的軀幹。

不是這樣的。

不對，她不應該長這樣的。

沒錯，她就是長這樣的。

“我是熊。”她恍惚地說。

林西州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熊就應該呆在鐵籠子裡。

她想。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想要推開關着棕熊的鐵籠，走進去。

那才是她應該存在的地方。

吟誦聲忽然戛然而止。

急促的女聲從耳機裡傳來，貼着林西州的耳膜乍響。

“現在所有扮演者聽我說，這個副本即将關閉，你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馬戲城。”

“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在意這個副本發生的任何變化。”

“因為。”

“我在制定規則。”

林西州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副本中。

時間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