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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打完噴嚏,江莞用力地咳嗽起來。
她幾乎把胸腔裡的空氣都咳出來,自身虛浮的腿腳後退幾步,不小心踩中地上堆積的布料,腳底打滑向後摔倒。
摔倒前一刻,江莞看見蘇夕的手向她伸過來。
牆上挂着厚重毛皮,地上堆滿各式各樣的戲服,古樸梳妝鏡下有一火盆,無煙炭火靜靜地燃燒,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擁擠而溫馨。
兩人一同跌倒在小山似的衣服堆裡,柔軟的布料朝中央簇擁,幾乎将她們包裹起來。
“嘶嘶”銅盆裡木炭燃燒,冒出絲絲縷縷細煙糾纏着濕潤的水汽,膨脹的氣體顯得房間愈發狹小、悶熱。
江莞昨夜吹了風,沒有好好睡覺,今天又一大早在山裡淋着雨跑來跑去,小屋裡為了讓演員好好休息,炭火燒得旺,江莞撞進這悶熱的房間,體内的冷氣迅速對沖五髒六腑,令她難受地閉上眼倒下。
她躺在衣服堆上,腦袋暈暈乎乎,迷蒙間嗅到了雨水的濕氣,冰涼微腥,但又從腥氣中透出清香,仿佛叫人瞧見夜雨裡蘇醒的昙花,腥氣愈弄,花瓣愈發潔白。
她心裡笑起來,哪怕穿着白衣的蘇夕驚豔若天人,湖裡浸泡三個小時也染上了凡俗腥氣。
“笑什麼?”上方傳來聲音。
心裡的笑意沒藏住,體現在了臉上,江莞抿了抿嘴角,睜開眼。
秀麗眉眼,直鼻紅唇,肌膚幾近透明,蘇夕挑不出瑕疵的神顔在她眼前放大。
眼角餘光望向一旁的梳妝鏡,蘇夕的腰壓在江莞身上,一條腿插在她兩腿間,一隻手壓在她胳膊上。
女人的眼睛冰涼剔透,卻帶着關切認真地注視着她。
蓦地,江莞的心跳漏了一拍。
蘇夕的睫毛濃密纖長,像守護着寶石的蝴蝶翅膀,翅膀色澤流麗,花紋如流動的水波紋。
再靠近一點,蘇夕的睫毛就能親吻她的額頭。
“咯咯咯……癢……”江莞忍不住笑了起來。
猶如海藻輕吻着海水的漣漪,幾縷碎發掃過江莞的臉頰。
蘇夕輕抿嘴角,眼睛無奈又有笑意。
“重,你從我身上起來。”江莞嘟囔着推女人。
二人腰貼着腰,腿挨着腿,重量從緊挨着的部位傳來,偏生蘇夕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江莞小跑進門,覺着熱便把外套解開,此刻無論是毛絨襯衣與還是長褲,與蘇夕接觸的部分全濕了,
江莞身上穿的全是名牌貨,布料輕薄柔軟,且保暖。
蘇夕穿着保暖内衣,渾身冒冷氣,其實身體很熱。為什麼江莞知道這點?
總是保持一個姿勢不舒服,江莞動了動身子,連帶着緊挨她的蘇夕也動起來。
大腿因着摩擦蹭動擠壓,熱度隔着布料傳來,緊貼着的位置又濕又熱。
江莞垂眸吸了口氣,擡頭對上蘇夕的眼睛。
小屋燈光偏暗,厚重的窗簾又将日光隔絕,衣裳堆疊的一角仿佛無人能踏足的桃花源。
她正……緊緊地看着她。
江莞心裡一動,嘴巴張了張,忽然一道清涕流下。
她狼狽地推開蘇夕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拭,後者從她身上爬起來,發出清朗的笑聲。
蘇夕把裝藥的保溫杯遞給江莞,無奈地笑道:“來給我送感冒藥,自己卻病了。”
她用中指在江莞腦門彈了一下:“小笨蛋。”
又見江莞擦拭鼻子,雪堆的臉上一團粉紅,嘴角上揚弧度更大。
“我先洗個澡。”說完,蘇夕脫下保暖内衣。
先是潔白修長的手臂露了出來,再是山巒般連綿起伏的曲線,腳趾頭朝江莞的方向翹了翹,接着轉過身拉開洗漱間的門。
沒多久,花灑水聲從前方傳來。
梳妝台下,銅盆裡的炭火即将燃盡,大塊灰白攏着紅心,靠近銅盆一會兒全身便溫暖滾燙。
小屋寂靜,江莞坐在炭火前,有種外界在下雪的錯覺。
……
“你們總算來了,劇組從山下運了燒烤架和烤肉,要在山上野炊,大家正在等你們。”
喬遠遠看見蘇夕江莞兩人,立即拉着祝夢玉跑來。
蘇夕休整完畢後,兩人往劇組場地走,半路聽見喬這番話,江莞頓時湧起饑腸辘辘之感、想象着烤肉的美味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蘇夕看了江莞一眼,輕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