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要出衆,要做世界第一。“哈哈哈哈!狗屁!那什麼玩意!離我遠一點吧!滾開!”兩個人前一秒還一本正經苦哈哈地承諾着什麼,下一秒就完全沒有形象地大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誰。
牧羊少年捶着自己的心嘶吼:“我這顆心沉甸甸的,我要如何快樂,我要如何自由?”莊天文沉靜微笑醉眼迷離地看着她,溫柔地說:“在我長大後,認清了自己的孤獨後,認清了他人的虛僞虛弱肮髒醜陋後,我也曾迷惘,我無助時,會在心裡呼喊媽媽,可我呼喊的這個媽媽并不是真實存在的,但我依然有個人可呼喊不是嗎?但在我認清了後,就連虛假的媽媽我也無法呼喊了。我不知道該再喊誰。”
牧羊少年看着莊天文,慢慢蹭過來,将自己縮進莊天文的懷裡,充滿力量地緊緊抱住了她。莊天文由着她抱,那力量傳遞給了她,她很舒服。濃郁的薄荷香包裹住了牧羊少年,她貼得越來越緊。莊天文靜靜地叙說着,酒意不知何時已消失,隻有微柔的風,輕輕拂過。“我隻知道,我不想死在他們手上。”莊天文眼中的光如深深的黑洞,如荒涼的淵。“我不能死在他們手上。我不怕死。也不貪生。我隻是,絕不能死在他們手上。那樣太潦草太可笑太令人作嘔了。”她如此堅定地說着,重複着,牧羊少年似乎漸漸明白了,她口中的他們,是誰,是什麼。
莊天文擡起牧羊少年的臉,專注地深深地看着她,“你會變得像我這樣嗎?一直到最後,始終誰都不信任不愛厭惡所有人。”莊天文撫摸着牧羊少年的臉,眼神中目光中有了某種脆弱的痛楚,“我好心疼我自己。我那樣乖巧地活着,安靜地活着,幹淨得除了我自己,什麼都沒有,我過去,一直驕傲于自己是個性價比特别高的孩子、人。可我的心髒卻從沒有停止過顫抖,它在懼怕什麼呢?它在迷茫什麼呢?我再也不知該呼喊誰,我不止心髒在抖,我渾身都在顫抖,活着,真的很累。我呼吸的聲音那樣安靜,甚至沒人認為我活着,于是。我的呼吸也被奪走了。”
莊天文低下了頭,手抓緊了胸口的衣服,閉着眼睛,眉頭緊蹙,她看起來很痛苦,很疼。“父母就是行走在地面上的地獄惡鬼,如果有人真的能為孩子本身着想,真的能從孩子本身的角度去考慮,沒人會生孩子。”最終,莊天文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後,徹底暈在了牧羊少年的肩膀上。
後來,莊天文清醒過一次,她似乎為自己在牧羊少年面前的表現感到後悔愧疚,于是她又笑了,招牌的莊天文的笑,充滿魅力充滿力量充滿包容充滿心無挂礙的輕盈和松弛。她輕輕将牧羊少年攬入懷裡,告訴她:“你是小公主。小王子其實就是小公主,是一個短頭發穿着男孩衣服的小公主。我們,才是被記錄在童話裡曆史裡的靈魂。”然後,莊天文似乎為了加重她這話的力度,她在牧羊少年面前變身成為了黑色巨龍,拔地而起,直入九天。牧羊少年震驚地看着她在天際飛舞飛旋,堵在胸口的悶氣突然就散了,她蹦蹦跳跳興奮地追着黑龍跑,終于變回了一個純粹的孩子。什麼窈窕淑女,莊飛時那個混蛋,她會好好記下這筆賬。
龍宮很漂亮,可莊天文實在想念自己的番茄夢田,她打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