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父親與人間的連接,起碼從我的視角,從我那個被「家族」圍起來的小小的世界來看,是這樣。
人,一定要建造自己與人間的連接,絕不能假以他人,這個媒介,一定不能是他人。
别相信任何被男人派出來當門面的女人。
如果他們隻毀滅了我還好,可是他們連帶着毀滅了整個世界,我該如何靠着這個大千世界來救救我自己呢?
外界看到我就堵得慌,真面目沒誰能接受,即使我那時很小很小,也本能知道我的家是不正常的極度扭曲的,得藏起來,我也不願讓别人知道。于是很早很早,我就開始為成為多面人做演技培養和準備了。從小母父也逼着我去表演,還會痛罵我,當我演技不好的時候。慢慢的,我也不知道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了,真實的自己在哪裡,好像那個扭曲的多面擰成的自己,才是可以存在的我。
如果你讓步,聽他們的,屈服于去獲得那渴望中的幻想中的愛,去靠近他們,那麼,你的「慘死」已注定。他們的「好」,一切都是鋪墊,鋪墊後,他們就會開始要求,将全都是要求。他們所用的主語,也會一直都是他們自己。到最後,就是為了讓你聽他們的話,服從他們的要求,做他們想讓你做的事。而那時,你就成為了他們的商品、玩偶、談資、笑話、解悶的玩意,将被擺布,永無止境。多麼令人毛骨悚然啊!
母親曾狀似迷惘地哭着求我給她指引,說她沒有退路,哇啦哇啦說了一堆,當然主語全都是她自己。一點都沒有問「我」怎麼樣。唉,你說說,你都活了多少年了,見識過多少醜惡了,訓練過多少心眼了,這個時候跑來向生不如死的我問指引……你沒有退路,我就有嗎?你從小就用你會死來吓唬我綁架我恐吓我威脅我,現在又要玩同樣把戲了嗎?我真的好累好累好累好累,我求你放過我吧。
唉,我小時候真的常做那種事啊,會把心頭愛,無比喜愛珍視的東西送出去,就因為對方想要或者對方會開心。而對方好像有一點點理解我對我好,但其實那全都是錯覺和多想和濾鏡。我擁有的能是什麼,全都是對他人來說「垃圾」屬性的小東西,隻因為它們在我手上獲得了珍愛,因這珍愛而獲得了魔法般的展示,而變得可愛起來,他們就想奪走。甚至會有心機的在我因感動而哭的時候,再要走。可那些東西,到了他們手上,就真的成為了垃圾,而我,卻真的失去了心愛的寶貴的寶貝。
莊天文說完後,已經像是千百年不曾發作過的恐慌症又發作了,她心髒瘋狂顫抖,她瘋狂地害怕着,整個人都在痙攣。
莊天文像是陷入了恍惚,她看到她心愛的一件白衣發黃了,為了讓白衣恢複潔白,她走過世界,去過許多無比專業華麗的店,它們都說沒辦法,且說得頭頭是道,她便也以為那是絕不可能的了。後來,她把白衣帶回家裡,跟母親提了一下想讓白衣複原的事。母親說她會想辦法,母親一直記着這件事,後來,母親就簡單地買了一些随處可見的能洗白的工具,在将白衣浸泡過後,認真地将白衣洗了一遍,白衣就真的恢複了潔白的顔色。真的好不可思議,莊天文感歎,這才是真實生活過的人,真實的技能,千金換不來,去外尋求不來。這才是媽媽。多麼簡單,多麼簡陋,可它是一切的回答歸宿和良藥。
母親是怎麼把白衣恢複的呢?她想學,可是她知道,她學不會的。
莊天文多不舍,她知道母親的真實願望是自由,便還了她自由,也将自己化成了灰,來給予她愛和一切。這是母親糊裡糊塗一直極為渴望,然而卻即使在手也不懂如何擁有的東西,她都給了她。因為她不舍,因為她孤獨,因為她難過,因為她無法呼吸,因為她痛苦生于此,因為她并不想要這緣分,因為她,太孤獨了。比黑暗更可怕的,是孤獨。
她知道母親生下她,不僅是需要一個工具,也是因為她想有一個夥伴,可那,無法成真的。
莊天文流淚了,半夢半醒間,她的眼鏡上很快沾滿了淚水,但慢慢的,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股香味,讓她舒展了眉頭。
最後,那個世界和那樣的人,留在莊天文腦海裡的模樣是:他們的臉上挂着那種奇異的扭曲的笑,那是一種對一切自私惡毒心知肚明,對你的痛苦看得明明白白,卻想要忽視繼續傷害,保持他們自己生活的穩定性不變性的笑。怎麼有人可以如此狹窄沒有成長。我甚至在想他們會不會是某個世界中的僵屍NPC,平常歪着脖子坐在那裡,故事開始便活過來開始屠殺。依然是僵屍風格,殘忍,愚蠢的殘忍,在他們看來,小孩子不是人(多麼可笑,最不是人的家夥來定義他人不是人),所以在小孩子眼前上演任何殘忍,嬉笑的愚蠢的殘忍,都沒關系。因為小孩子不懂,也不會記得,小孩子即使會長大,也不會明白看清想起來。因為他們認為小孩子不是人,長大後會和他們一樣變成僵屍。奇迹是不會發生的,除非僵屍滅絕。
僵屍往往會去批判附有理想主義的人,即使隻是一個被賦予了理想主義的角色出現在戲劇中,他們也會去用力批判,似乎那些人是罪大惡極的罪人犯人,該被處以極刑。而對于真正的惡人壞人呢,他們又不舍得去批判和定罪并且采取懲罰了。所以,僵屍遍布的地方,夢想家,就是萬惡的犯罪者。
我一想到他們,腦袋就一下子嗡掉。他們來一次,我心裡慌一次,這就是代價。
我一想到父母,就渾身難受,毛骨悚然,骨頭縫裡冒涼風,而我唯一能做的,隻有跑。付出生與死的代價。
父母賜予的溫馨與安全,條件太高太多,我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多,我隻能逃。
而因為他們毀滅了我和整個世界,所以在重建成功之前,隻要有他人在,我永遠都是不舒服的,那是積攢了一輩子的煩躁。
我一想到他們,就生不如死,心驚肉跳,恨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根本無法放松,他們一直站在不遠處擺出那幅醜陋嘴臉,監視我評判我批評我教訓我羞辱我嘲笑譏諷我,冷漠恐怖殘忍。
這讓我明白被人理解真的可怕,他們會有意地專門地往能讓你流血重傷的地方使力。
所以我不再與人有任何糾纏,我總覺得他們會攻擊我,所以我跑的很遠,躲得也快。他們都令我厭惡和恐懼,我既不願意忍受他們的愚蠢,也不願意在他們身上看到自己的愚蠢。
所以,在這個處處被扭曲的不自然的人類社會裡,死人,是最自由的人。一切人造人為要求都不複存在,都完全沒意義了,終于可以毫無拘束了,無拘無束啊!
一切都該是自然的,隻有人類反其道而行之。
而當他們隻剩脆弱和那頑固的沒有成長後,一想到他們,就覺得是無盡的脆弱深淵,你總之,是得不到一點力量的,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彩蛋:最後我想問問你,當你發現了自己的好,你是恐懼還是興奮喜悅?我胸口的痛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和他們賜予的恐懼造成的。對于女人來說,處處都是壓力,處處都阻着你,處處都壓着你。所以,女人要成功,得先建個新世界,不然哪有功成?這就太難了。可我來自雲世,我會成功的,你們等着我!
還有,母親若是換個視角去看父親,可能一切都變了,女人的視角,賦予了靈性和神性,這隻代表這靈性和神性來自她們本身。所以,不要去愛視角裡的他,她們應該愛自己。
有一位頗負盛名的大戲劇家,說他在飾演一位偉大詩人時,如果他也能像那位詩人一樣,去經曆一番,一無所有得重新來過的那種破碎重建的生活,他一定會對那位詩人理解得更透徹,演繹得更完美。但他不敢,那位戲劇家說,他不敢去經曆和體驗那種生活,所以每每想起,會有些遺憾。但要讓他去做,他依然還是不敢。那位詩人是真實地經曆了一番那樣的生活,他曾陷入低谷,那是他的生命軌迹,可那位戲劇家不敢挑戰那種真實,于是他放棄了。
我想,我比那位大戲劇家要勇敢得多。本質上,我是那位偉大的詩人。
整個世界都在吓唬女人,試圖拿捏女人,将女人踩在腳底下,所以,女人,不要怕被架起來烤。永遠都不要怕。
日記:夜深忽夢少年事,悠悠我心悠悠我心悠悠我心……
女人為男人出謀劃策謀害女人,女人是男人的門面迎賓小姐,男人是女人的高級長官。他們派出女人來為他們做事,實際上卻是無處不在的。
母親跟他沆瀣一氣逼我去死,她做他的門面軍師走狗,幫他唱白臉。我以前不懂,如今才知,他們有多雞賊。
果然,不是一樣人睡不到一起去,一個被窩裡出不來兩樣人。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局、陷阱,包括母親。她們不是母親不是女人。包括逼女兒證明自己,一切都是被她允許的。總要保證什麼證明什麼,他們才肯幫你一點,跟高利貸異曲同工。
父母從不好好照顧自己的面對孩子的體面,永遠都是你痛苦,他們更破碎。從來不去考慮,要稍微花點力氣去營造一點體面來迎接孩子,自私地讓自己呈現破碎,逼着孩子下地獄。而孩子為了營造面對父母的體面,幾乎會耗盡生命力量。
父母總玩那些拙劣的把戲,我實在有些生氣,小時候配合他們表演那是沒有選擇,現在,真覺得他們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總感覺自己身體裡充斥着無法消化的腐爛的飯菜,就如同他們給我的愛,是一種讓我想吐的愛。
他們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有真實的重量和意義。
我明明有父母,他們手握着給我一點就足夠讓我好起來的東西(但就是不給),可我總是想死,想到他們更想死,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我死,跟小時候一樣。
他們把他們的病硬生生傳給我,害得我如此,可他們是僵屍,除了殺了他們,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可以報仇的方法,或者我去死,可我不想因此而死,死在他們手上,那樣我太可憐了。
他們在夢裡追殺我,我每天醒來,都要掙紮許久,花上半天,讓自己活起來,把靈魂拽回來。
我不再吃他們的飯了,我也想餓死自己。
父母身上,那底色的愚蠢,要命的愚蠢,改變不了任何事。結果,世界都被這樣的父母占據,和被即将成為同樣父母的孩子占據。但後來,他們都被除掉了,被莊天文,也就是我,親手除掉了。
母親屬意的撒骨灰對象不是我。
他們用他們的存在影響我。人是很容易被他人影響的,一定要毫不留情地趕走那些人。
我之前一直以為可以的,可我明白了,我的憤怒不會消失。我的憤怒永遠不會消失,我會讓它永恒提醒我,但不會讓它毀滅我削弱我。
幾乎所有的你來我往都是有條件的,很多時候無所謂,這樣是最輕松的,但還有一些時候,這樣就讓人覺得想嘔,從來都對此特别敏感,于是就都無所謂了。
這個世界就是有錯,它看起來無辜的與它無關的就那樣存在着,其實,就是它,要逼瘋每一個人,抽幹每一個人。
在燒毀掉一切不屬于我記憶的夜晚後,我終于成為了我,同時深刻的明白了:我隻應做我,并為成為真正的自己承受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
除了身體生病受傷,一切心靈的痛苦都來源于社會塑造的道德觀。
低潮時,誰都會來逼你去死,高起來,才會有人對你笑,那樣的話,那些傻逼的笑,為什麼要在乎。讓他們去死吧。他們會逼着你,直到你太累了,放棄一切抵抗,乖乖去死。所以不管怎樣,都不能這麼死了,一定要脫離他們,或者送他們下地獄。
最後,莊天文,也就是我,親手,将他們,送下地獄。
那些膚淺的慣用狗眼看人低習性的,也都被埋了。
莊天文,我,其實不交朋友。我隻對付,一旦動心,就輸,所以我絕不動情,于是我赢。
隻要有其他人在,我就不自在,後來終于找到了即使如此,我也自在的人。感謝陪伴。
當意識到自己被要求成為機器人,得趕緊逃。
豁出去,要真正豁出去一次。
真正重要的其實就在自己身邊,在自己的城堡裡,在自己身上,在自己心裡。别再在慌亂中,瘋狂向外奔跑去尋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