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翠嬷嬷往殿外探頭看了看,這會子東宮除了大門那邊有人,其他地方都冷清的很。随後她順手将房門攏上了些,壓低聲音開了口:“皇後娘娘.....她并非全因下紅之症而去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了一把。”
禾清自知不可能溜出去了,所以幹脆留在這裡聽着。
“誰?!”姜瑜的手已經纂成了拳頭,顯然翠嬷嬷确實從未和他提起過這件事,哪怕是一絲一毫。
翠嬷嬷看了看姜瑜,随之又撇了一眼禾清:“殿下.....老奴說了,您....可不能意氣用事。”
姜瑜聞言這才松了拳頭,幹澀地說到:“嬷嬷且說罷,我不會意氣用事的。”
翠嬷嬷見姜瑜的表現,這才開了口:“是.....是皇上.....”
比起姜瑜的震驚,禾清就顯得淡定很多了。畢竟先皇後誕下皇子的時候,後宮中還沒有像周貴妃這樣,前朝後宮都十分得意的貴族之女。
這樣一來,能推波助瀾皇後病情加重的人,可不就剩下龍椅上的那一個了嗎?
翠嬷嬷接着說了下去:“皇後娘娘曾在軍醫營呆過幾個月,略微懂些醫術。當時太醫院送來的藥膳,藥性過于猛烈了些。娘娘吃了一個月發現些不對,這才和我提起此事。”
“我們隻好先停了藥,慢慢地調查着。但.....太醫院這邊什麼也打聽不出來.....”
姜瑜聽到這話,随後開口詢問到:“也就是因為本來有各種勢力參雜的太醫院,在這件事上變成了同一條舌頭,母親和嬷嬷才猜到.....他身上嗎?”
禾清聽到姜瑜這番猜測,不由得贊同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些日子也不算白教,這小屁孩還是學到了些東西的。
翠嬷嬷先是一愣,随後補充到:“當時娘娘和老奴都沒往這上面猜,是後來太醫院一個軍醫出身的大夫給我們透的風。”
“當時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無藥可吃、無醫可看。還得到了這個消息.....難免心情郁結,這才去了。”
翠嬷嬷說完這番話,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自從皇後去世之後,她就獨自一人保守着這個秘密。原以為怕是要和太子困死在這個宮中,但還好天無絕人之路。
所以當她聽到禾清詢問姜瑜日後出宮的志向之時,她覺得也該把這個秘密告訴姜瑜了。
也好讓姜瑜做個決斷。
此刻姜瑜的眼眶微微發紅,他竭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他沒有追問翠嬷嬷,為什麼皇帝要對自己的發妻下此殺手。
因為通過這些天禾清這些天的教導,他也算是從側面略微了解了些自己這個父皇。當初甯家在邊疆功勳卓著,而皇後又誕下了嫡長子,肯定讓皇帝感受到了威脅。
想來他的這位父皇,又是自作聰明地以為自己的是在鞏固皇權了吧?
“此事暫且不宜與甯家細述”,禾清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和姜瑜說起外出聯絡的狀況,“甯家人大多是武将,隻怕有人氣急敗壞,反倒是節外生枝。”
禾清轉向姜瑜,這才将自己與甯桓的見面交流與他細細說來。
姜瑜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在聽到禾清的話之後,總算是恢複了一點神采。
禾清緊接着補充道:“微臣先前與殿下說的那番話,其實就是想提醒殿下。殿下莫要覺得離宮就能萬事大吉,不說别的,就說幫殿下離宮的這些人。”
“微臣倒是無牽無挂,天涯海角四處可為家。隻是翠嬷嬷在外邊還有家人,還有甯府上上下下。雖然與殿下素未謀面,但卻都息息相關。殿下為他們考慮,也不能簡單地一走了之。”
姜瑜抿着嘴唇,重重地點頭:“老師的教誨,我都記下了。隻是如今,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禾清用手抵着下巴,思考着對策。目前既然已經和甯家聯系上了,那麼也就意味着和那些先帝老臣聯系上了。
隻要等姜瑜出宮來,日後的事情自有辦法。
但是皇宮之内出入檢查甚是嚴格,尤其是對于禾清這種沒啥實權的人,每次都恨不得把他翻個底朝天。所以平常的日子裡,很難把姜瑜與翠嬷嬷兩個人給帶出去。
而且甯家幫忙聯絡勢力,離宮之後種種都需要時間來準備,所以現在不顧一切地沖出宮,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眼下宮内除去周貴妃的那一胎,也再沒有其他的大事了。禾清認為周貴妃那一胎一定是個皇子,即便是個公主,也一定會“變”成皇子。
若是一切習俗照舊,那麼小皇子三歲的時候,整個京城都會大擺筵席,普天同慶。
那是一個溜走的好機會。
隻是在這個機會之前,姜瑜的處境還是有些危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誰知道這宮裡的哪個人,會因為哪件事對姜瑜下殺手呢?
禾清半響之後開了口,“我看.....倒不如就按殿下之前說的,裝瘋賣傻一番.....坐實殿下日後一定會被廢的名聲,也好把他人的目光全都引到周貴妃那。”
姜瑜若有所思:“老師的意思,是讓我看起來再無競争太子之位之力。這樣所有人都會相信,隻要貴妃的孩子平安長大,我就一定會被廢?”
“沒錯”,禾清點了點頭,“現下朝堂之人并不清楚殿下的實際情況,而且太子廢立是個大事,總要有個原因的。”
“太子之位不知多少人觊觎,要想平安度過這三年,就隻能做一個‘必将被廢的太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是要是我們把璧丢出去了,那麼其他人肯定會為它打得頭破血流、骨肉相殘,我們隻要坐山觀虎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