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瑄兒在。”
瑄帝雙手緊緊抓着地毯,淚如雨下。
他一步一步爬向穆老王爺的屍身,将穆老王爺的屍身抱在懷裡,按住不停地往外冒血的傷口,滿目通紅的看着自己沾染着血親鮮血的手,哭着哭着便笑了。
登基那日,他鄭重下的第一道旨意是給穆老王爺的:
“王兄,這南國的疆土,以後便交給您替我守着了。”
“臣,定不辱使命。”
穆老王爺不辱使命,可是下令的他卻變了。
過不久,禦書房外就響起了:抓刺客!傳太醫!的嘈雜聲,從禦書房一直傳遍了整個皇宮。整個皇城燈火通明,一片紛亂,恰逢穆翎的馬車進宮,他剛下車便遇上了要趕去穆王府報信的小太監。
小太監跪倒在地,大喊着:“世子,陛下遇刺,王爺護駕身亡!”
“你……再說一遍……”穆翎瞪大了雙眼将人從地上提起來,小太監又再說了一遍:
“陛下遇刺,王爺護駕……身亡。”
“父王……”
穆翎依舊不敢相信,他雙拳緊握,趕往禦書房的路……長極了,不論他怎麼快跑都覺得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
穆翎到時,禦書房外已經被重兵把守,等他邁着沉重的腳步踏進禦書房時,裡面跪了一地的太醫,沈直也在其中。
禦書房内雜亂無章,确似有打鬥過的痕迹,穆翎慢慢往裡走,就見到最不願意見到的場景。穆老王爺躺在瑄帝的懷裡,面無血色。
穆翎走進去跪下,閉眼吞咽了一下,顫抖的手輕撫上穆老王爺已經冰涼的手,笑着說道:
“不是說好了,酉時兒子來接您回家的嗎……您怎麼食言了……父王。”
穆翎牽起穆老王爺冰涼的手抵至自己額前,哭得隐忍。
瑄帝一言不發,抱着穆老王爺就沒撒過手,這個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穆老王爺就是因護駕而逝,皇帝心如刀割。
臨近天明,穆翎才帶着穆老王爺的屍身回府,瑄帝派了重兵護送,一日不早朝。
東宮這邊,沈直被召去禦書房,葉軒在顧陌床前看守,一夜未眠。
等顧陌醒來,已快至午時,沈直還是沒有回來。
“殿下醒了,覺得好些了嗎?”
“無礙。”
葉軒伺候顧陌吃了些東西,看着院中陽光正好,便問了句:
“殿下可要到院中坐坐。”
“好。”
葉軒替顧陌挑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又披好披風,慢慢扶着顧陌行至院内。
“你有心事。”
“殿下可識得穆老王爺?”
“那日與你比武的是穆王世子,皇伯并未到場,怎麼突然問這個?”
其實,顧陌并不識得穆王爺,這幾年瑄帝也未曾有讓他們碰面增進親情的意思,當時打擂時顧陌也是第一次見穆翎,和穆王府也說不上有感情。
“昨夜陛下遇刺,老王爺護駕身亡,沈太醫一夜未歸。”
“父皇如何?”
“陛下無恙,隻是傷心過度,現在禦書房休息。”
葉軒一直都是淡漠的語氣,好似在一夜之間他看透了什麼。
“你想去穆王府便去吧。”
“多謝殿下……”
就像葉軒了解弦之一樣,也沒人比顧陌更了解葉軒,和穆翎那一架,打到了葉軒的心坎,葉軒也沒了父親,而此時穆翎可能更需要宣洩些什麼,葉軒也願意當那個發洩對象。
“葉軒,皇城之中,容不得那麼多的情感。”
“就連忠心也不可以嗎……”
“你想說什麼?”
“殿下,卑職聽聞陛下忌憚穆老王爺多年……”
“葉軒,住嘴!”
顧陌停下腳步,被葉軒攙扶着的那隻手手掌緊握,預感告訴他,葉軒再說下去會闖禍。
“殿下,南國皇宮的禦書房,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闖,以至于悄無聲息地就能殺了一個王爺。”葉軒嗤笑,剛聽聞時所有人都惶恐驚慌,可一旦靜下心來想想,未免有太多的漏洞。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陌清楚葉軒的意思,他一個太子身邊近衛武功自不用說,還有暗衛随侍,更何況是南國的一國之君,即便是要護駕,又哪裡需要穆老王爺。
即便需要,昨夜葉軒一夜未眠,竟是半點打鬥的聲音都不曾聽到,諾大的皇宮,侍衛高手竟抓不住一個刺客,未免也太過無稽之談。
“卑職隻知,穆老王爺忠義,從未有過半點私心。”
“可你更須知道,皇權之上,無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