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崎久世站在一個舒适的社交距離,這讓貝爾摩德稍稍放松了一點。她注視着那個靠着牆壁輕松啜飲酒精的男人,思索着他還會帶來哪些驚心動魄的消息。幹他們這一行生活總是充滿了秘密,就好像一個被陰影和陽光分割的房間,有一些人,即便已經認識了很久或者度過了某些難以言說的時光,他們之間依然存在着許多不能問及的話題和不為彼此所知的目的地。
但僅僅隻是從哪些相遇時間裡短暫地一瞥,就足以讓貝爾摩德認識到潮崎久世是個什麼樣的混蛋——他空洞又虛幻,所展露的溫柔就像是一個足以吞掉另一個人整個人生的黑洞,從屬于他人的時間線上探出頭。他會像揉皺一張紙一樣毀掉别人的人生,帶着他們超過沒有标志的奇點,隻要越過去的人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命運線上。
某些同根同源的相似之處讓貝爾摩德感到厭惡不已。他就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的實體,在她還沒有改名叫做沙朗的時候就糾纏着她,在她漫長的人生中摧毀着她每一次凝結誕生的熱愛與價值觀。每一次,當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擁有力量、不再受到束縛的時候,它們就像熄滅燭火一樣輕易地讓它煙消雲散,把所有努力化為烏有,最終呈現出名為“沙朗”“克裡斯”或者“貝爾摩德”的假面。
永葆青春的藥物或許并不能拯救依然在繼續撕裂的人生——直到“克裡斯”誕生後,貝爾摩德才意識到這樣的真相。她的人生,她的命運,依然在不停地被人攪動,就像月亮的倒影在波浪中變成一團沒有任何意義的粗糙物質。而她曾經以為獲得了最好的安置,在無數辨不清前方的道路中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潮崎久世坐在貝爾摩德對面的沙發上,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你沒必要生氣。”他壓低聲音,仿佛在下結論似地說道,“我隻是不小心離你的小秘密太近了一點,畢竟我們都有相同的愛好,不是嗎?”
貝爾摩德擡起眼睛看着她,并譏諷地微笑了一下。她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情緒,但這會兒她知道應該表達點什麼——一個生氣的漂亮女人——要是他還是不為所動,她真的要相信他是個同性戀了。
很多事情他們都心知肚明,潮崎久世從走進來的那一刻就代表了他并不想魚死網破,隻要有共同的利益就有可能。
即便審美已經完全傾向了諸伏高明那一邊,潮崎久世也不得不承認貝爾摩德的确是容易讓人傾倒的美人,連從她微笑的雙唇中吐出的話語都是如此光彩照人。她逐漸找回了談話的節奏,用擅長的充滿圈套和迷惑的語言去拆毀潮崎久世的威脅。
貝爾摩德沒有否認自己對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的偏愛,她在片刻中就想好了所有理由,甚至沒有否認“工藤新一”。畢竟在那艘幽靈船上,“工藤新一”在衆目睽睽中變成了服部平次。誰又能說一個漂亮女孩在男友失蹤後不能有新的約會呢?而眼睛通常會蒙蔽太多的真相。
“是的,僅憑我看到的并不能說明什麼。或許那個女孩就是在和僞裝成‘工藤新一’的朋友見面,又或許有人裝扮成‘工藤新一’的模樣在接近她...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什麼都有可能。”潮崎久世善解人意地附和,誠懇地認同貝爾摩德說的每一句話,“這取決于怎麼去看以及是誰去看。”
他的談吐熱乎乎的,眼光卻冷森森的,如果閉上眼睛來聽,甚至覺得他體貼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