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這張臉,绫華的記憶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心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怎麼了?”熒忽然湊近,離她的淚痣不過三四厘米的距離。
绫華面色不虞,後退了至少兩個身位:““熒的表情,太輕浮了。”
绫華很清楚這個熒并不是自己的意中人,對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行為有些不适。
“啊,抱歉!”熒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
或許是绫華先入為主了,哪怕對方及時道了歉,她也覺得不太誠懇。
一路上,绫華面色淡然聽她說班級裡的奇聞逸事,實則不露聲色地觀察着她。
熒似乎有點名氣,總有路過的人特地過來打一聲招呼,這一點倒是和記憶裡的熒一樣,走到哪都很受歡迎。
不過,绫華低下頭,如果她剛才沒看錯的話,熒在和别人打招呼的時候,都看了一眼人家繡在胸口上的名字吧。别人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她卻連人家的名字都不記得?
不太真誠的人。
一路觀察下來,绫華得出的結論。
早自習還沒開始,學生們松松散散地聊着天,教室很是吵鬧,不過這種吵鬧在绫華和熒踏進教室門的時候,像音樂的尾聲一樣,慢慢停了下來。
好奇怪的眼神,他們為什麼這麼看着我?绫華習慣了被很多人注視,但這種詭異的眼神還是第一次遇到。
“早上好。”她身邊的熒,像是替她解圍一樣,充滿活力地喊了一聲。原本就是相貌出衆的人,此刻特意展現自己的魅力,自然會吸引無數目光。
“早上好!”教室恢複了熱鬧的樣子,似乎剛才的安靜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意外。
相熟的同學熱情地和她們兩個說着早上好,态度沒有很大的差異,但绫華還是能聽出其中的差别:
一個是“熒醬”,一個是“神裡桑”。
親密和生疏的差别。
而且,她們會問熒周末過得怎麼樣,卻不會問一個請了兩周假的同學,身體怎麼樣?
绫華覺得奇怪。根據她的猜測,這裡的绫華應該是個可愛的普通女孩,為什麼會和自己一樣,沒有特别要好的同齡友人?
應該不是什麼奇怪的宿命吧。绫華默默歎了口氣,歎完之後,整理了一番心情,準備迎接今天的第一個挑戰,數學課。
昨天托馬跟她強調了好幾次,數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課,請她一定要慎重對待,但绫華聽了幾句,沒什麼特别的感覺。隻要她聽不懂,所有課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無知者無畏。說的就是現在的她。
绫華把這句話寫在空白的本子上。
好醜。她自己都忍不住嫌棄。
來這裡幾天,她完全不會用這裡的筆,寫的每個字都歪歪扭扭。聽托馬說,學校下個月會有期中考,她很擔心這個水平上不了考場,隻能寄希望于在考試之前,離開這裡,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了。
正走神中,鄰座的熒忽然扔來一個紙團,問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真巧啊,托馬今天特地做了兩份便當讓她們兩個一起吃,熒這邊就沒帶便當了。”
绫華收起心裡的狐疑,對她點點頭,正好自己也有事相問,擇日不如撞日吧。
绫華看着手裡的紙條,沒有丢掉,而是好好地收了起來。
以後“绫華”回來了,或許會喜歡吧。她想。
……
熬過了四節課,午間休息的鈴聲終于響起,绫華挺直的腰闆得以松懈了下來。
兩個面生的女同學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绫華覺得她們似乎有話要說,可惜她已經和熒說好了,隻能跟她們兩個說抱歉。
她們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消失,但绫華還是看見了。
“走吧,我們去一個安靜點的地方。”熒向她招手,帶着她走到另一棟教學樓,輕車熟路地上了頂層,打開老舊的小鐵門,招呼她過去,動作很熟練的樣子。
難道這是她和“我”經常約會的地方?绫華略帶好奇地跟了過去。
目之所及,卻是一個平平無奇一眼能看到頭的天台,地面像是特地安裝的防滑地闆,校鞋踩在上面會發出呲溜呲溜的響聲,很吵。
熒略帶歉意地對她笑笑,找了處幹淨的台階,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