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茂家離開後,沈蘭昭他們報了官,說明了那晚遇襲的情況。
但依舊是如猜測的那般,沒有任何回應。
隻能等下個時機,将玉佩想辦法順出來,再潛入周府打探。
不過此時已步入三月天,凜冬散盡,春意漸濃,錦川城各處新芽萌發,草長莺飛間,迎來了花朝節。
花朝節在石英國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錦川城地處中原之中,四季常有花開,芬芳滿城。
民間百姓們大多會在這段時日祭花神,做花糕,祈求來年花神降福,保佑草木生長旺盛。
人們結伴相約踏青,姑娘們将五色彩紙用紅線粘在花枝上,高高挂起,春風吹來五彩缤紛,稱為賞紅。更有男女借此時機,互送鮮花香囊傾訴衷腸。
這還是沈蘭昭回城之後過得第一個花朝節,她記得往年這時候,阿娘已提前備好了做花糕的材料,等到了花朝節的那幾日,每天都有不同種類的花糕。
她與阿兄常常為了這幾塊花糕打的不相上下,爹娘則在院中看着他們二人相視一笑。
隻是如今,她離家多年不說,院中百花沒了阿娘細心打理,也不如從前花團錦簇,更何況沈蘭昭又是個手笨的,倒是跟着父兄每天舞刀弄槍的,頑皮的很。
但女兒家的一些女工,廚藝則是一塌糊塗,之前倒是試着繡過一個香囊,結果圖案歪歪扭扭,她哪裡敢叫人瞧見,還好多年已過,早尋不見蹤影了。
民間如此,當然皇宮内也不例外。
嘉慶帝作為一個宅心仁厚的帝王,更是不會忘記這個與民同樂的機會,每年的百花宴便是如此。
宮裡一如既往的派人來傳話,可前腳傳話的人剛走,甯熙公主身邊的侍女便又緊随其後,說有要事找她。
索性近日沒什麼進展,沈蘭昭便換了衣服進宮去了。
嘉慶帝對甯熙公主的寵愛是衆所周知,他與皇後恩愛多年,到如今僅僅隻誕下一兒一女。
本來在甯熙之前還有一位公主,卻因為當時皇後身體欠佳,胎兒出生時體質虛寒,又恰逢寒冬沒有保養好,生下來沒過多久便夭折了。
帝後兩人傷心欲絕。
所以甯熙能平安出生,兩人更是金尊玉貴的養着。
我朝曆代帝王都會在公主成年後,賜予封地和稱号,但甯熙公主則不同,陛下自小對這個女兒嬌生慣養,近乎是有求必應,甚至在成年後也依舊同家人住在宮中。
也正是因為陛下和皇後的嬌縱,養的甯熙公主出了名的刁蠻任性,雖說遺傳了同皇後一般的靈動美貌,這脾氣卻是絲毫不見溫柔賢淑。
如今到了适婚年齡,對向她屬意示好的世家公子也有不少,卻一個也瞧不上。
這可愁壞了陛下與皇後。
如今到了花朝節,帝後二人打算借着此次宮宴,讓女兒多與其他世家公子交流,或許一來二去真會有什麼眉目。
這下全錦川城裡最不想過節的怕不是這位長樂公主了。
甯熙坐在長樂宮的秋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着腿,還時不時的望向宮門口。
有腳步聲漸近,甯熙倏然眼神一亮,從秋千上跳下。
她以為是沈蘭昭,興高采烈的去迎,卻見一侍女捧着新做好的衣裳進來。
“公主,這是織造坊為您百花宴準備的新衣。”那侍女恭恭敬敬道。
那是一件明黃色流雲紋繡金羅裳,用的是當下最時興的浮光錦,金線繡成的圖案栩栩如生,裙擺處寬大飄逸,高貴典雅,顯得衣物主人身份富貴非常。
甯熙一下沒了興緻,擺了擺手又回到秋千坐下:“先放那吧,本公主現在沒什麼興趣。”
“那讓我來聽聽,咱們長樂公主最近對什麼有興趣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脆響亮的女聲自宮門外傳來。
甯熙頓時眉開眼笑:“阿昭!你可算來了!”
她一個飛撲向沈蘭昭奔去。
“公主!您可慢些。”一旁的侍女在旁焦急的提醒。
沈蘭昭倒是習以為常,任由她撲過來穩穩接住,調笑道:“無妨,她若哪天突然穩重了,我還當真不習慣。”
然後她熟稔的挽起甯熙的手拉她坐下:“說罷,何事尋我啊?”
甯熙叫來侍女,叫人将早已備好的糕點盛了上來,托腮看她。
此時正值晌午,微風拂面,暖意融融。
甯熙的長樂宮是陛下召來各處名匠,傾心設計,生怕她無趣,不僅裝飾上富麗堂皇,還在各處加了些許巧思。
四處亭台水榭,雕梁畫棟,正中間庭院裡有一方小小山石,四周花團錦簇,四季常開。
甯熙叫人在此設了桌椅,身後檀木屏風,面朝山石花海。天氣好時,在院中飲茶作樂也别有趣味。
沈蘭昭對這位長樂公主的脾性可是了如指掌,突然如此殷切熱情,莫不是為了近日宮中的百花宴?
甯熙靠她更近了些,慢悠悠開口道:“阿昭,想必你也知道這百花宴又快到了。”
果然如此,沈蘭昭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