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桑玉歌鉗制住,鐘離榕動彈不得,隻能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臉,忽然輕輕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此時他們二人的雙唇隻隔着一隻手指的距離,鐘離榕可以聞見他身上帶着些桃花香,但他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音色輕柔,尾音纏綿的問鐘離榕。
鐘離榕看着那雙淩冽的雙眸:“我隻是在笑子桑公子何必如此呢?既然你不想動我,幹嘛要委屈自己對我這般。你大概是很厭惡我這張臉吧。”
兩人對視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子桑玉歌松了手慢慢後退:“你倒是個妙人,膽子也大。你就不怕惹惱了我真的殺了你?”
“你不會的。”鐘離榕說的沒有一絲猶豫:“你的眼神中根本就沒有殺氣,隻不過是在僞裝自己。”
“真是笑話,我有什麼好僞裝的?這是在我的地盤,我不管對你做什麼,都沒有人能夠找到你,你的屍體會孤零零的被我藏在這個地下……”
這些威脅的話語從子桑玉歌那紅潤的薄唇中說出,但鐘離榕嘴角的笑卻越來越放松:“子桑公子,我看得出你是個很孤獨的人,你把我綁來隻不過是因為我和蘇小将軍的關系讓你覺得有趣罷了,試圖用這種方式吸引着我和蘇小将軍的注意力,讓我們能夠陪你一起玩。”
“吸引你們?你們有什麼值得我吸引的?隻要我子桑玉歌招招手,會有無數的姑娘來陪我玩。”
子桑玉歌低下頭,鐘離榕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繼續說道:“那些人為什麼靠近你你自然是明白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你也沒有什麼朋友。而我們這些從大族出來的人都是這般處境,應該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臉上戴着面具在這世間行走,而面具戴的久了就摘不下來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對子桑玉歌說話,一時間他不知道内心是何感覺,百味雜陳間,這麼多年被父親傷透的心竟然奇迹般的狂跳起來。
不得不承認,鐘離榕說到了他的痛處,他是鐘離家的獨子,父親是鐘離家的族長,不出意外的話,将來他也會繼承鐘離家,所以從小他都在努力學習着如何經營打理自家的生意。
可是這麼久以來,他不管做的多好,父親都從未重視過自己,對待旁支的子嗣也比對他要溫柔許多。
終于,在他及冠之日,父親連他的及冠禮都未到場。
傷心不已的他在及冠禮結束後去書房尋父親,可父親心中沒有任何的愧疚,直言他子桑玉歌不配繼承子桑家,其他家族的子弟都比他強得多。
自從那日開始,子桑玉歌變了,他日日流連青樓,做事情也不會再考慮别的人,隻是想着自己是否開心。既然做不成那個讓他父親驕傲的孩子,那要做就做個最壞的人吧,被全長安唾棄也好,至少這樣他的父親能夠多看他幾眼,哪怕這幾眼也是厭棄與失望。
等他再次擡眸時,眉眼間終于柔軟了幾分。
“榕兒妹妹果然善于洞察人心,也難怪子昇他回長安後就看上了妹妹,不過你二人的婚事怕是沒有那麼容易成,要不我幫幫你們如何?”
鐘離榕禮貌微笑:“我和蘇小将軍的事情就不麻煩子桑公子了,但我也想勸子桑公子一句,有些事情不必那般強求,也不用和别人比什麼,隻要你問心無愧,和自己比就足夠了。”
“你都知道些什麼?”子桑玉歌有些裝不下去了,他擡起眉頭看着鐘離榕,手悄悄的又握緊了那把匕首。
“子桑公子的事情幾乎全長安的各大家族都清楚,我也從未想過打聽你的事情。我們都差不多吧,你是因着無法證明自己而選擇放任己心,可我呢,我這臉你也見到了,但我卻從未在意過别人的讨論,隻要無愧于心就好。”
在這世間,能做到無愧于心的人寥寥無幾,總會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逼得人不得不做出被迫的選擇。
子桑玉歌低頭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然後重新走到鐘離榕身邊,俯下身幫她解開綁着手腳的繩子。
“多謝。”鐘離榕活動了一下,手腕處嬌嫩的皮膚已經被磨的通紅。
子桑玉歌往前走了兩步,背對着門轉身回頭看着鐘離榕說道:“我并沒有覺得你的容貌有多醜,隻是一塊胎記而已。鐘離桦此人我很多年前就熟識,但從未聽聞過他有個妹妹,你幾乎是六年前忽然出現在鐘離府的,所以你的身上還藏着什麼秘密……”
突然,子桑玉歌的話頭停住了,他身子晃了晃,然後徑直倒了下去。
鐘離榕被忽然暈過去的子桑玉歌吓了一跳,轉瞬間,剛剛還緊閉着的房門打開,屋外刺眼的陽光讓鐘離榕睜不開眼睛,隻是恍然間看見一道安全感十足的身影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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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榕!”
蘇成韫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鐘離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