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的長安熱鬧非凡,街道上,每個人都提着一盞精緻的花燈,臉上帶着盈盈笑意,唯獨鐘離榕則一直闆着臉。
“榕兒妹妹你不必這幅表情吧?”子桑玉歌倒是笑得很開心:“不知多少姑娘都想與我并肩而行,可現在隻有你能夠走在我的身邊,你應該多笑笑,畢竟這樣的時候也不會很多。”
他一臉驕傲,仿佛和他走在一起是鐘離榕的幸運。當然,對于很多心儀他的女子來說的确是這樣,隻不過對鐘離榕而言,與他同行是一種威脅,她很痛苦的接受着别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和評頭論足。
子桑玉歌也看到其他人不善的目光了,他搖了搖扇子:“不用擔心,她們隻是在羨慕你而已,畢竟那些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沾到我一片衣角。”
鐘離榕歎氣,這人應該是在安撫自己,隻是他每說一句話都讓鐘離榕反而覺得有些諷刺。
二人同行至暮紗樓,路上子桑玉歌還特意買下一支兔子造型的花燈送給鐘離榕,他說這純白色的小兔子看着就喜慶,和鐘離榕一樣。
暮紗樓下也不似往常一般幾乎都是男子,鐘離榕放眼看去,不少大家閨秀都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圍着放在暮紗樓前的巨大花燈議論着。
“走,我們上到樓上去看。”子桑玉歌站在暮紗樓門口向鐘離榕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可這是青樓……
鐘離榕遲疑着并未踏入暮紗樓,似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子桑玉歌笑道:“你又不是沒有來過,放心吧,今日樓中的姑娘都休沐了,她們也是要過花燈節的,都是可憐的女孩子,也難得開心一日。”
此話觸動到鐘離榕,她第一次發現,子桑玉歌可能并不像自己想得那般隻會玩樂。
這暮紗樓很明顯就是他的産業,并且鐘離榕也打聽過,其中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可憐人家的少女,要麼是家中之人重病自願入樓,要麼就是與人做妾後被抛棄,總之樓中之人全都是自願進入,無一強迫。
子桑玉歌雖然整日流連青樓,可對那些姑娘極為和善。
由此看來,這人就是嘴巴壞了點,心地倒是比很多人要好上許多。
也罷,來都來了,鐘離榕也不願意在此處矯情那些,她便進入了暮紗樓,跟着子桑玉歌進入上次為他看病的房中。
從此處往下看去,整條街的美景盡收眼底,樓前的那盞巨大花燈也頗為壯觀,精緻的如同一件寶物,不,這就是一個寶物。
“這花燈是我特意為你所造。”子桑玉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的身後,鐘離榕微微側頭,二人距離極近,她可以看清楚子桑玉歌臉上那透明的絨毛,而子桑玉歌的體溫也從她背脊處傳來。
鐘離榕猛然意識到,她此刻是被子桑玉歌半環繞似的抱在懷中,二人這般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情人。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吓到了,猛地後退,差點從窗前倒下去,還是子桑玉歌摟住她的腰将她拉回。
“榕兒妹妹也不必這樣引起我的注意,我可沒有蘇子昇那般好身手,要是救你不及,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子桑玉歌的手還故意在鐘離榕腰間摩挲了一下,隔着厚厚的大氅也讓她渾身一顫。
鐘離榕忍不住紅了臉:“還請子桑公子注意分寸放開我。”
可他非但沒放,反而将鐘離榕的身子翻轉過來,故意從背後緊緊摟住鐘離榕,然後貼在她耳邊低語:“你别亂動,乖乖站好。”
子桑玉歌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垂,讓鐘離榕從脖子到耳尖都燒了起來。
“你仔細看看那花燈。”子桑玉歌伸出手指了指花燈右下角的一個隐秘花苞,鐘離榕忍住自己狂跳的心,朝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
忽然間,鐘離榕感覺到全身都被人冰凍了似的——那花苞内側竟然繪制着一枚慕容家的族徽!
“慕容家族,長安曾經的四大家族中最為神秘的一家,隻是很多年前慘遭滅門,全家無一活口,真是可憐。”
鐘離榕将手藏進大氅内,她指尖冰涼,雙手微微顫抖着,生怕子桑玉歌看出什麼端倪,于是便裝作聽不懂他的話,問道:“這些舊事子桑公子如今與我提起是何意?”
子桑玉歌笑着又拿出個盒子:“自然是還有個禮物要送給榕兒妹妹。”
盒子打開,裡面放着一枚成色極其好的羊脂玉佩,重點不是這枚玉佩的價值有多麼高,而是這玉佩鐘離榕認識,它本就應該屬于鐘離榕!
這枚玉佩是六年前鐘鐘離榕生辰之時,慕容夫人親手将它挂在鐘離榕的腰間,慕容夫人告訴她,這是慕容家的祖傳玉佩,就是在等她年滿十歲的時候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