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煙花綻放過後,世間又歸于一片甯靜。
“小時候我經常自己偷偷溜到城牆上看着下面的長安城,那時候我便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要用一生去守着這片繁華,不讓他國的戰馬踏上我們的土地,所以從小到大我都在練武和學習戰場上的陣法。”
蘇成韫的聲音融化在淩冽的寒風中,鐘離榕忍不住轉頭看着他,此時的紅衣小将軍沒了那份璀璨,他将棱角藏起,留給鐘離榕的隻剩下一片溫柔。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什麼朋友,就連我母親離世的時候我都找不到人陪伴,隻能自己一個人躲在這城牆上哭,哭完擦幹眼淚後,我還要照顧蘇家的其他人,畢竟我是父親最後的支柱了。”
他緩緩地繼續說道:“後來我便跟着我父親上了戰場,幾乎從未在長安城過過安穩的日子,這是我在長安過得第一個新年,從宮中出來,我内心很空,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裡,父親還沒有回長安,整個蘇府空蕩蕩的,我想了想,突然就、很想見到你。”
“對不起,打擾你和家人團聚的時辰了。”蘇成韫十分真誠的低頭看着鐘離榕。
剛巧,天空就在這時徐徐飄落下潔白的雪花,夜風将那雪花吹落在鐘離榕如黑色綢緞般的長發上,蘇成韫像是着了魔一般伸出手替她拂去雪花。
而一片頗為調皮的雪花又偷偷落到了鐘離榕的鼻尖上,蘇成韫自然的伸出纖長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點了一下,那片雪花融化在蘇成韫的指尖上,同樣也融化在了鐘離榕的心上。
她擡頭看着面前這個衆人眼中的戰神,但在她面前的時候蘇成韫都像是個孩子一般,這一次蘇成韫看過來的目光她沒有再躲避,而是将目光迎過去,同時手緊緊的和他相牽在一起。
鐘離榕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跳的這麼快,不過從這時開始,她似乎對面前這人多了些不同的感覺。
像是感受到鐘離榕的心跳一般,雪也越下越大,長安城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大的雪了。
他們在大雪中對視着,在這一刻,鐘離榕也終于動了心。
*
“雪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成韫将自己的大氅脫下披在鐘離榕的身上,因為大氅太大,下擺都被雪打濕了,就算是不知道蘇成韫這大氅花費了多少金銀,但是看那一整張的雪狐皮就知道絕對價值不菲。
“我沒有那麼冷的,你穿的這麼單薄會生病的。”鐘離榕想把衣服還給他,卻被他反手摁住。
他溫柔地低聲說道:“我平日在戰場上慣了,寒冬臘月之時也和士兵們一樣隻穿着铠甲,我身體好着呢,反而是你,若是你生病我會心疼的。”
這般柔聲細語若是被楊淵聽見定然會大吃一驚,他可從沒有見過自家少将軍對誰這麼溫柔過。
鐘離榕還想推拒,蘇成韫卻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你看你手這般冰冷,穿着吧,等你回府後還要喝碗姜湯才好……”
這時候二人已經下了城牆,楊淵懂事的将馬牽來後,眨眼功夫就不見人影了,将時間留給他們。
“走吧,我送你。”
就在鐘離榕剛要上馬時,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姐姐。”
鐘離榕轉頭一看,不知道南榮越什麼時候追來了城牆邊,此刻小小少年凍得手和臉都通紅,看他這般,鐘離榕急的趕緊走過去,将自己的手爐塞進南榮越手中責備他:“這麼冷的天你不在醫館中,怎的跑到這裡了?”
“姐姐不是答應我要帶我一起放煙花?我本想着去鐘離府等你,正好看見他将你帶走,我就……”
“所以你就不顧自己的安全追了過來?”鐘離榕此刻既生他的氣,又氣自己沉迷在城牆之上的美景中,忘了要帶南榮越去玩的事情。
她無奈歎口氣:“那你現在還想放煙花嗎?”
南榮越立馬像是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她伸手摸了摸南榮越冰冷的額頭,轉身對蘇成韫歉意道:“抱歉,我要帶阿越去放煙花,今晚多謝你了。”
“現在天色已晚,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吧?”蘇成韫實在不放心将她交給别人,特别是在他注意到南榮越看向自己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後。
鐘離榕搖頭:“不必了,隻是麻煩你将馬借給我可好?”
“好。”
蘇成韫還特意将自己的馬繩放在她的手中:“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鐘離榕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們隻是去放煙花,一會兒我還要回去守歲,時辰也不早了,你喝了些酒,就早點讓楊淵陪你回去吧。”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關心蘇成韫,頓時讓蘇成韫欣喜若狂,他将馬和大氅都留給鐘離榕,然後看着鐘離榕騎馬載着南榮越離開時,他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放下。
南榮越側頭向後看了眼還站在原地沒有動的蘇成韫,又看看身前的鐘離榕,眼神黯然了幾分。
他将二人的互動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姐姐她似乎對蘇成韫……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