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多年來,鐘離榕第一次對人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相信南榮越。
待到鐘離榕将一切說出後,南榮越瞪着一雙圓眼睛問道:“那姐姐是如何成為鐘離家大姑娘的?”
“多虧了哥哥,若不是那時候他冒險來尋我将我帶回,現在我怕是死在哪裡都沒有人知曉。”
鐘離榕苦笑,她将在亂葬崗的事情一筆帶過,那幾日的黑暗她實在不願意再回想,每次說起這些往事就像是将已經愈合的傷疤撕開,再重新恢複。
血淋淋的疼痛讓鐘離榕渾身發冷,不由得摩挲着自己的胳膊。
但她還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南榮越:“所以,阿越,姐姐需要你的幫忙。”
*
南榮越進宮了。
第二日整個長安都知道了,陛下尋回了失蹤多年的三皇子李越,龍顔大悅之下,陛下特意為三皇子在宮中舉辦宴會,邀請長安名門歡聚一堂。
鐘離家自然是在邀請的行列中。
“你是說,那個南榮家的小子竟然就是宸妃娘娘的皇子?他當年沒有死?”
在南榮越回宮之後,鐘離榕就回家将他的身份告知了鐘離族長和哥哥,衆人皆驚。
鐘離桦滿眼不可置信的問道:“那你之前可知曉他的身份?”
得到了她否認的搖頭後,鐘離桦立馬就拉下臉來:“這小子看來頗有城府,被你收留這麼些日子都一直沒有透露他皇子的身份,虧得你還對他這般好。”
“也不怪他,他的身份對于他自己和皇家來說都是一種威脅,所以他沒有告訴我我可以理解,若是被其他人随便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能也活不到現在吧。”
“隻要你沒有生氣就好。”鐘離桦隻是在意妹妹的心情,否則南榮越是什麼身份幹他什麼事?
鐘離族長在旁邊摸着胡子思索半天後,站起身來:“不管如何,三皇子回宮是件大事,既然他和榕兒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那陛下自然也會知道的,不用我們站隊,就會被太子一黨和二皇子一黨所忌憚,認為我們是三皇子一黨。”
“一旦我們站了隊,将來的奪位中注定會被卷入漩渦之中,若是三皇子敗了,那我們家就……”
奪嫡之争多麼可怕,不用鐘離族長提醒,鐘離榕和鐘離桦也都清楚。
一時間堂中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後,鐘離族長開口:“好了,暫時我們先不用想這麼多,明日進宮後,榕兒你找機會和三皇子見一面,你們比較熟悉,可以打探一下他是否有想要争奪那個位置的意思,若是有……我們鐘離家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逃不過風波,那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這樣才能夠保全鐘離家。
*
這次的宴會要比上次蘇成韫回長安時還要盛大。
在昭陽殿中坐着滿滿的名門權貴們,新整修的宮殿富麗堂皇,殿中佳肴美酒數不勝數,歌姬舞姬在殿中起舞妖娆動人,衆人觥籌交錯,哪怕是關系再不好的兩家在這裡碰見也都是笑臉相迎。
鐘離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些虛假的笑容就十分疲憊,她獨自在那品嘗着宮中特釀的果子酒,滿口果香的不喜搭理人。
有些不長眼的姑娘夫人來找鐘離榕說話,畢竟誰都知道三皇子就是當初鐘離榕救下的那個南榮家庶子,今日這般盛大的宴會擺明了陛下對這三皇子的重視,那和鐘離榕打好關系絕對百利而無一害。
面對這些虛僞讨好的問候,鐘離榕一一禮貌應對,沒過多久就裝作自己喝醉了,紅着臉獨自坐在那不理人了。
其他人看她這樣子也就不再過來自讨沒趣,反而都去尋鐘離桦說話。
特别是那些家中姑娘雲英未嫁的夫人,一個個恨不得拉鐘離桦過去立刻定下親事可好。
鐘離桦早已經習慣這種場合,他應對自如,還不忘記給妹妹的眼神,示意她若是無趣便出去轉轉。
但這次鐘離榕乖乖坐在那裡,上次被算計和蘇成韫定親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如今身份特殊,可不想出去後成了出頭鳥。
醉眼朦胧間,她見到一抹熟悉的紅色靠近過來,擡頭望去,隻見蘇成韫迎着衆人各異的目光不管不顧的過來尋她。
“榕兒,你是喝醉了嘛?怎的喝了這麼多酒?”
一看見鐘離榕,蘇成韫立馬蹲下身子語氣溫柔的拿過她手中的酒杯,還親昵的摸摸她的發絲,這讓周圍的姑娘們都嫉妒的看紅了眼。
鐘離榕紅着雙眼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說道:“今日我開心,就多喝了幾杯,你來得正好,陪我一同喝酒!”
“好。”
好似不管鐘離榕要求什麼,蘇成韫都隻會乖乖的說聲好,然後差宮女搬來小凳子坐在鐘離榕旁邊,完全不顧禮儀身份,隻是一味的坐在她旁邊幫她倒酒夾菜。
身邊的夫人和姑娘們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