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天空挂着一輪金黃的圓月。
一聲哀叫響徹江南揚州城郊飛龍山中的飛龍山莊上空,婢女們進進出出,忙碌不休。飛龍山莊莊主周少龍站在内苑正房外,手扶廊旁的一根木柱,焦灼不安。周少龍的胞妹周冰冰陪伴在他身邊,不住勸慰:“今個兒是月圓之夜,乃是天相福瑞之兆,司馬夫人必當母子三人平安,兄長勿憂!”
周少龍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圓月,念道:“但願如此!”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氏兄妹的擔憂不斷上升,裡頭的司馬夫人叫得越凄厲,他們心頭的惶恐越劇烈,周少龍看似端站如儀,卻在司馬夫人的每一聲叫喚中,心如針紮。他不住地詢問快步跑出的婢女,“裡面的司馬夫人到底如何?”婢女隻是搖搖頭。周冰冰是個急性子,忙推開那婢女道:“哥,還是我進去看個究竟吧。”那婢女拉住周冰冰道:“大小姐還是不要進去了,裡面已經亂成一團,兩位司馬小姐都陪在司馬夫人身邊,她倆定會主持大局的。”周少龍也攔住妹妹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進去隻會添亂,還是在外面等消息吧。”一面吩咐了那婢女,連夜去揚州城内請最好的大夫到飛龍山莊。
此時産房内一片血污,司馬夫人滿頭是汗,臉上手上青筋暴起,她的長女司馬幽如一邊拿帕子替她拭去臉上頸上的汗珠,一面問旁邊司馬夫人的貼身婢女如意:“孩子能順利出來嗎?”如意搖搖頭說:“兩個孩子的腦袋都卡在了口子上,互相擠壓,再這樣下去,母子三人都會沒命的。”幽如回頭望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後的妹妹幽若,姐妹倆對視一眼,幽若開口道:“能判斷出哪個是男孩嗎?如果都是男孩,擇其中一個;如果是一男一女,則保男孩和夫人。”如意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的司馬夫人,向幽若點了點頭,道:“左邊的是男孩,右邊的是女孩。”幽如一驚,捏住幽若的手道:“你真的确定要犧牲我們的親妹妹嗎?”幽若掃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如果三個都要留下,也許是一屍三命;犧牲其中的一個能換回其他兩條性命,那咱們這個親妹妹也是死得其所。”
如意正要動手,被幽如扯住手道:“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用我的方法一試,也許咱們的妹妹還有活下去的可能。”“不行,萬一連夫人和男孩都保不住呢。這樣做太冒險了。”躺在床上的司馬夫人氣若遊絲道:“就聽如兒的吧,我這個作娘親的,願意賭一次。”見夫人開口,幽若不再反對,幽如挪到如意的位置,伸手前,她在内心祈禱:“妹妹啊,這次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兒啼劃破夜空,房間外的周氏兄妹忙站了起來,周少龍長籲一口氣:“終于生出來了。”又一聲兒啼劃破夜空,周冰冰也笑了:“哥,又是一個。”兄妹倆人對着天空的圓月雙手合十,感謝圓月的保佑。
房間的門打開,司馬家的次女司馬幽若一步步走出來,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周氏兄妹忙迎上前問道:“司馬夫人和兩個孩子可好?”幽若微微一笑:“多謝莊主和小姐挂心,夫人和一對龍鳳胎都很平安。”周少龍忙讓早已在外等候的大夫進去再為司馬夫人和兩個孩子診脈。一會兒,大夫出來把拟好的藥方交到婢女手中,恭喜周少龍喜得一對兒女。周少龍笑而不語,一旁的周冰冰忙插話:“大夫誤會了,裡面的那位夫人并不是我大哥的妻子,而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少龍打斷:“來人,賞大夫十兩黃金,備馬車送大夫回去。”那大夫也沒多問,便跟着家丁去領賞錢了。等大夫走遠,周少龍闆起臉教訓妹妹道:“外人面前少言司馬夫人的身份。”周冰冰自覺失言,低着頭,嘴裡仍不依不饒地說:“你還沒成家呢,萬一被人傳出去,引起誤會,就不好了。我也隻是想替哥哥解釋一下。”